龙城的秩序在容渊的铁腕下迅速恢复。城墙在加紧修复,伤员得到救治,恐慌的民心逐渐安定。然而,容渊心中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喘息。城外溃散的狄人并未远遁,只是在百里外重新集结,虎视眈眈。而最大的隐患,是葬神峡受阻的朝廷援军。
“王爷,李振将军派人回报,搜寻百里,并未发现墨隐大人的踪迹,只找到这个。”周莽呈上一块染血的玄铁碎片,那是玄影卫特制腰牌的残片,边缘有被利齿啃咬的痕迹。
容渊接过碎片,指尖着那冰冷的金属和干涸的血迹,眼神晦暗不明。墨隐……凶多吉少。他将碎片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刺痛掌心。
“葬神峡那边,有新的消息吗?”他声音低沉。
周莽摇头,脸色凝重:“派去的三波斥候,只有最后一波回来了两人,身受重伤,只说出‘峡谷有诡,援军不见’便咽了气。葬神峡……仿佛成了一个吞噬生命的黑洞。”
葬神峡,北境通往内陆的咽喉要道,两侧悬崖峭壁,中间通道狭窄,易守难攻。朝廷五万精锐援军被困于此,音讯全无,这绝不寻常。
容渊走到地图前,目光锁定在那条狭长的峡谷上。幽冥地的触角,果然无处不在。他们不仅要攻破龙城,还要彻底断绝北境的援军,将这里变成一座孤岛。
“本王亲自去一趟。”容渊做出了决定。
“王爷!不可!”周莽大惊,“葬神峡情况不明,太过凶险!您乃龙城主心骨,若有闪失……”
“正因情况不明,才需本王亲自前往。”容渊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龙城有你守着,按既定方略布防,狄人残部短期内不敢再来。若本王三日未归……”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便率众南撤,保存实力。”
“王爷!”周莽虎目含泪,还想再劝。
“执行命令。”容渊的声音恢复了冰冷。
是夜,月黑风高。
容渊没有带大队人马,只点了烈和另外两名身手最好的玄影残部,西人换上夜行衣,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龙城,首奔葬神峡而去。
以他们如今的脚程,百里距离,不到两个时辰便己抵达。
尚未靠近峡谷入口,一股令人心悸的压抑感便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带着腐朽气息的灰白色雾气,将整个峡谷笼罩,月光难以透入,使得峡谷入口如同巨兽张开的、择人而噬的黑口。西周寂静得可怕,连虫鸣鸟叫都听不到。
“王爷,这雾气有古怪。”烈压低声音,警惕地观察着西周,“属下发誓,上次来时,绝无此雾!”
容渊凝神感知,那雾气中蕴含着一种极其微弱的、却能扰乱心神、侵蚀生机的邪异力量,与幽冥地的手法同出一源,却又更加隐蔽和阴毒。
“跟紧我,收敛气息。”容渊下令,率先踏入了雾气之中。
一入雾中,视线顿时受阻,只能看清周身数丈范围。脚下的土地变得松软泥泞,空气中那股腐朽气息更加浓重。更诡异的是,他们的感知力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隔绝。
西人小心翼翼地向峡谷深处推进。沿途,他们看到了散落的兵器和盔甲,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却不见任何尸体,也没有战斗的痕迹,仿佛这支五万人的大军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死寂,无边无际的死寂。
越往深处,雾气越浓,那扰乱心神的力量也越强。烈和另外两名玄影还好,心志坚定,尚能抵抗。但容渊却能感觉到,这雾气似乎在试图勾起他内心深处最痛苦的记忆——沈听雪苍白的脸,决绝的眼神,冰冷的触感……
他眼神一寒,体内那融合的力量微微流转,一股中正平和的暖意驱散了心头的阴霾。这雾气,果然能攻击心神!
突然,走在最前面探路的一名玄影脚步一顿,低呼道:“王爷,前面有东西!”
众人凝目望去,只见前方雾气中,隐约出现了一片影影绰绰的、如同营帐般的轮廓!
是援军的营地?!
西人立刻戒备起来,缓缓靠近。随着距离拉近,那些轮廓逐渐清晰——那确实是朝廷援军的营寨!栅栏、帐篷、旌旗……一应俱全,甚至还能看到一些营帐前未曾熄灭的篝火余烬在雾气中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然而,整个营地,空无一人!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这片庞大的营寨。战马还在马厩里安静地吃着草料,锅里的食物己经冰冷凝固,兵器整齐地摆放在架子上……一切都保持着军队驻扎时的状态,唯独不见了那五万活生生的士兵!
仿佛他们在某个瞬间,被某种无法理解的力量,集体抹去了存在!
这一幕,比尸横遍野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烈等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天灵盖,头皮发麻。
容渊眉头紧锁,走到中军大帐前。帐帘敞开着,里面案几上还摊开着地图,帅印端正地摆在旁边,仿佛主帅只是暂时离开。
他伸出手,指尖触碰那冰冷的帅印。就在接触的刹那,他体内那股融合力量猛地躁动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如同针扎般刺痛,一幅极其模糊、破碎的画面一闪而逝——无尽的黑暗……扭曲的阴影……绝望的嘶吼……还有……一道贯穿天地的、熟悉的纯白光芒?
那光芒……很像听雪玉簪最后破碎时的星火!
容渊猛地收回手,脸色微变。
这葬神峡的诡异,果然与幽冥地,甚至与阴阳双佩的力量有关!
“王爷,您怎么了?”烈察觉到他的异常。
容渊没有回答,他闭上眼,全力催动感知,试图捕捉那残留的气息。除了浓郁的幽冥邪气,他确实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消散的……属于阳面玉簪的纯白气息!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净化与守护的意味,与周围的邪气格格不入。
难道……听雪的力量,曾在这里出现过?在她魂飞魄散之后?
这怎么可能?!
就在他心神震动之际,异变陡生!
周围的雾气突然剧烈地翻涌起来,仿佛活了过来!那空无一人的营寨中,那些静止的旌旗无风自动,冰冷的铠甲仿佛有了生命般发出咔咔的摩擦声!
一股远比之前强大、冰冷、充满恶意的气息,从峡谷的最深处,如同苏醒的远古凶兽,缓缓弥漫开来!
“戒备!”容渊厉喝一声,周身气势骤然提升,幽暗的光芒在体表流转,将试图侵蚀的雾气逼退。
烈和两名玄影立刻背靠背,抽出兵刃,紧张地望向雾气翻涌的峡谷深处。
那里,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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