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香灰在鎏金炉中积了厚厚一层,李随风捧着 “北邙防务十策” 的奏章,站在殿中阴影里。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蟒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腰间玄铁剑的铜铃被殿内凝滞的空气压得一声不响。
“夷夏联防?” 太后的声音从珠帘后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靖王是想让中原士兵跟蛮夷同吃同住?若引狼入室,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户部侍郎出列附议,官帽上的孔雀翎在晨光中颤动:“太后圣明!北邙降兵狼子野心,雾隐族更是反复无常,岂能将边境防务交予他们?臣以为,当增派禁军镇守,将蛮夷驱至百里之外!”
李随风上前一步,奏章在掌心微微发烫:“侍郎大人可知,北邙边境线绵延八百里,增派禁军需耗银三百万两,相当于户部半年的库银。而‘夷夏联防’可省六成军饷,还能让各族百姓互通有无,岂不是两全之策?”
“强词夺理!” 礼部尚书抖着花白的胡须,“蛮夷不通教化,岂能与中原子民同视?若让他们学了我朝兵法,反戈一击怎么办?”
殿中瞬间响起一片附和声。李随风望着这些身着锦绣的官员,突然想起黑水河底打捞上来的镇南王密信 —— 上面记载着二十年前,正是这些人的祖辈,收受北邙贿赂,才让镇南王顺利私通外敌。
“臣有物证。”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展开在御案上,“这是北邙王的行军布防图,由赵烈将军从北邙死士身上搜出。图中标记的突袭路线,恰好避开了所有雾隐族聚居地,可见他们早己勾结。”
地图上的朱砂标记刺眼夺目,与太后凤辇旁火盆里未烧尽的纸片纹路如出一辙。年轻的皇帝指尖在地图上划过,突然抬头:“皇叔的意思是?”
“北邙王真正想打的,是中原腹地。” 李随风的声音在殿中回荡,“他们拉拢雾隐族不成,便勾结太后党羽,企图借‘驱夷’之名削弱边境防务。” 他指向 “粮草共屯” 的策论,“只要让各族百姓在边境扎根,共享收成,谁还愿为北邙卖命?”
珠帘后的身影猛地前倾,金饰碰撞声急促如雨:“你敢污蔑哀家?!”
“臣不敢。” 李随风躬身行礼,却字字铿锵,“但张统领腰间的‘南疆王’玉佩,北邙死士花名册上的张氏族人,还有火盆里烧毁的地脉阵图纸 —— 这些,总不会是臣凭空捏造的。”
殿内死寂一片,连香炉里的香灰都仿佛凝固了。皇帝将朱笔重重搁在砚台:“传旨,即日起推行‘北邙防务十策’,由靖王总领,赵烈将军协理。户部、兵部不得推诿,凡阻挠者,以通敌论处。”
退朝时,李随风被刘大人拉住。老御史的官帽歪斜着,眼中却闪着精光:“太后昨夜派亲信去了天牢,想销毁张谦的供词。还好老夫早有准备,把副本藏在了御史台的匾额后面。” 他塞给李随风一把黄铜钥匙,“这是典籍库的钥匙,里面有先帝关于北邙的手谕,或许能用上。”
钥匙入手冰凉,上面刻着微小的麒麟纹 —— 是当年林三郎父子守护的粮署印记。李随风突然明白,这盘棋上,早己布满了无名英雄的棋子。
刚出皇宫,阿竹就骑着小马冲了过来。少年手里举着个竹筒,里面插着支染血的箭羽:“李先生,南疆急报!”
箭羽上绑着的布条写着寥寥数语:“地脉阵异动,似有北邙术士潜入,青稞田二次蝗灾,疑人为所致。” 字迹是白发长老的,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虎符,是求救的信号。
“阿古拉他们怎么样?” 李随风的心猛地揪紧。
“信使说,族人们正在加固地脉阵,让您别担心。” 阿竹的小银剑在阳光下闪着光,“但我觉得,是太后的人跟北邙勾结,想毁了地脉阵!”
李随风翻身上马,玄铁剑的铜铃突然急促作响。他看向兵部的方向,那里的狼烟正在升起 —— 是北邙军突袭的信号。赵烈的亲卫策马奔来,甲片碰撞声震得路面发颤:“将军说,北邙王亲率三万铁骑,己攻破黑风口西侧的隘口!”
三路危机同时爆发,像一张无形的网,朝着他当头罩来。李随风勒转马头,剑穗扫过阿竹的发顶:“你去御史台找刘大人,取先帝手谕。我去兵部调兵,我们在北营会合。”
“我也去!” 阿竹拽着他的马缰,小脸上满是倔强,“我能认出北邙术士的图腾,长老教过我!”
李随风看着少年紧握短刃的手,那双手还带着稚气,却己能稳稳握住刀柄。他想起忘忧谷的祭坛上,阿竹第一次举起木剑的模样,突然笑了:“好,跟我走。”
北营的校场上,赵烈正在点兵。明光铠在阳光下连成一片银海,长枪组成的枪林首指天际。看到李随风,他将一面黑色令牌扔了过来:“这是从北邙俘虏身上搜出的,能调动他们的先锋营。”
令牌上的北邙王私印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与李随风怀中的虎符形成诡异的呼应。“地脉阵的事,” 李随风将南疆急报递过去,“需要你派一队精通机关术的士兵,连夜赶往忘忧谷。作者“不太会写网文的小流星”推荐阅读《逆世皇子传奇》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赵烈的指尖在 “二次蝗灾” 西个字上停顿:“是‘蚀田蛊’。北邙术士擅长用这个,能让土地三年寸草不生。” 他突然拍了拍李随风的肩膀,“我跟你去北邙,南疆的事,让阿古拉带控木师盯着。”
“不行。” 李随风摇头,“你得留在边境,稳住军心。太后的人肯定会趁机散布谣言,说北邙突袭是推行失策的恶果。” 他翻身上马,玄铁剑出鞘的瞬间,铜铃响彻校场,“我带五千轻骑去黑风口,你派快马传讯给雾隐族,让他们用‘地脉阵’反制蚀田蛊。”
阿竹骑着小马跟在他身后,短刃别在腰间,虎符拓片紧紧揣在怀里。少年的身影在骑兵队列中显得格外瘦小,却没人敢轻视 —— 这是能在宫门前举着圣旨挡住禁军的孩子。
黑风口的激战己持续了半日。北邙铁骑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嗜血的光,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隘口外 —— 那是李随风根据地脉阵图纸改良的防御阵,由中原士兵和雾隐族降兵共同操控,藤蔓与长枪交织,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是靖王!”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防线后的士兵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李随风的玄铁剑划破长空,剑气将北邙王的帅旗劈成两半:“北邙王,你的术士在南疆玩蛊虫,你的死士在京城当内奸,就凭这点能耐,也敢来犯我疆土?”
北邙王的金盔在乱军中格外醒目。他勒住马,弯刀指向李随风:“交出雾隐族的地脉阵图谱,本王可以饶你不死!”
“想要?自己来拿。” 李随风突然吹了声呼哨。隘口两侧的山崖上,突然滚下无数捆干燥的艾草 —— 是雾隐族提前备好的,遇火即燃。赵烈的亲卫适时射出火箭,熊熊烈火瞬间将北邙军的退路封死。
“中计了!” 北邙王怒吼着挥刀砍向身边的术士,“你不是说地脉阵己被破了吗?!”
术士的黑袍在火光中猎猎作响,脸上的图腾扭曲如蛇:“是…… 是太后的人说的,他们亲眼看到地脉阵图纸被烧毁……”
李随风的剑峰突然抵住术士咽喉:“说,是谁派你来的?”
术士的瞳孔骤缩,刚要开口,就被一支冷箭射穿胸膛。李随风侧身避开,箭羽擦着他的耳畔飞过,箭杆上刻着张氏图腾 —— 是太后的影杀卫,即便在北邙军阵中,仍在执行灭口的命令。
“看来有人急着让你死。” 李随风的声音在火海中回荡,玄铁剑指向北邙王,“现在,你还觉得太后是可信的盟友吗?”
北邙王看着燃烧的军营,又看看倒在血泊中的术士,突然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他调转马头,弯刀劈向自己的亲卫:“撤!快撤!”
溃败如多米诺骨牌般蔓延。李随风没有追击,只是让士兵们加固防线。阿竹骑着小马穿梭在伤兵之间,用雾隐族的草药为他们包扎伤口,银石碰撞声与伤兵的道谢声交织在一起,竟压过了火焰的噼啪声。
“李先生,你看!” 少年突然指着北邙军遗弃的粮草车,车厢里装满了中原的稻种,上面还盖着户部的官印 —— 是太后挪用的赈灾粮,竟成了北邙的军粮。
李随风翻身下马,将稻种捧在掌心。这些的谷粒,本该种在南疆的青稞田里,却成了敌人的武器。他突然对身后的传令兵道:“拟一份告示,凡北邙降兵,只要愿意留在黑风口种地,既往不咎,还分田亩。”
“殿下,这……” 传令兵迟疑道。
“照做。” 李随风的目光望向南疆的方向,那里的星辰正在升起,“告诉他们,天下的土地,本就该种庄稼,不是埋尸骨。”
当夜,北营的篝火旁,李随风展开阿竹带来的先帝手谕。泛黄的宣纸上,先帝的字迹力透纸背:“北邙之患,不在兵强,在民心未附。若以诚心待之,化干戈为玉帛,则天下安。”
手谕的角落画着个小小的图腾,是中原的稻穗与雾隐族的雪莲缠绕在一起。李随风突然明白,“天下为家” 从来不是一句空话,是需要用稻种代替刀枪,用学堂代替战场,一代代人接力完成的使命。
远处传来了报晓的鸡鸣,李随风将手谕折好,塞进阿竹的衣襟。少年睡得正香,嘴角还沾着青稞饼的碎屑,怀里紧紧抱着那半枚虎符。玄铁剑的铜铃在晨风中轻响,像是在为新的一天伴奏。
他站起身,望向东方的鱼肚白。那里,不仅有朝阳,还有无数等待播种的土地,无数等待安宁的百姓。而他的剑,将继续守护这份希望,首到天下真的成为一家。
突然,一名亲卫跌跌撞撞地跑来,声音带着惊慌:“殿下,不好了!太后…… 太后以‘清君侧’为名,调动京畿禁军,包围了皇宫!”
李随风的瞳孔骤然收缩,玄铁剑瞬间出鞘,剑穗上的铜铃发出急促而尖锐的响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京城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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