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赦吞下那缕黑烟的瞬间，喉管像被烧红的铁钎捅穿。他没咳，只是舌尖抵住上颚，尝到了血与旧酒混合的锈味。这味道他熟，百年前魔王宫宴上的标配——喝完这口，要么成神，要么变鬼。他现在大概介于两者之间，半死不活，刚好够干活。
银发一甩，人己不在原地。
下一秒，他踩进了《雨夜教堂》的画心。钟楼阴影里走出个湿透的身影，左眼金丝眼镜反着冷光，右手蛇头杖轻点地面，灵枢石嗡鸣如蜂群炸窝。雨水悬停在半空，每一滴都映出三张扭曲的脸——杀手乙和他两个倒霉队友，脚踝己被凝固的雨链锁死，动一下就扯出一段记忆画面：火场、匕首、密室交易单。
“你们喝过我的酒吗？”谢无赦开口，声音像是从地下埋了十年的录音机里扒出来的，“没喝过？那这些情绪哪来的？哦对，我调酒不用本人到场，抽的是你们昨晚做梦时流的汗。”
杀手乙右眼灰光暴涨，影蚀核在太阳穴转得像电钻。他猛地挣断一条雨链，碎片飞溅，可刚抬腿，脚下街道突然折叠，把他甩进一场七岁生日宴。桌上蛋糕插着财阀家徽形状的蜡烛，父亲笑着递来一把小刀：“切开它，你就正式加入‘鸦喙’了。”
“滚！”杀手乙一刀劈向幻象，刀刃却被一股无形力道拧住，反顶回自己咽喉三寸。
谢无赦打了个哈欠，左手抚过画框边缘，指腹渗出血珠，顺着裂痕爬行。整幅画像是被唤醒的野兽，墙面浮现出十二幅悬浮画作，《囚心者》咧嘴笑出声，《忏悔者之影》伸出枯手，《静默掘具施工图》自动拼接成迷宫全貌。那些曾在他酒馆醉倒的贵族、信徒、亡命徒的记忆残影纷纷爬出画布，扑向三个杀手，缠绕他们的异能核心，像一群讨债的催收员。
“情感债务，利滚利。”谢无赦懒洋洋地说，“你们组织发的工资是金币，我这儿收的是灵魂分期。逾期不还将自动升级为终身奴役套餐，附赠童年阴影重播服务。”
另两名杀手己经跪地不起。一个抱着头嘶吼“我不是叛徒”，另一个嘴里不停吐出母亲临终遗言，眼泪鼻涕混着血沫往下淌。他们的异能失控了，能量乱窜，在画境里炸出几道裂缝。谢无赦眉头一皱，右手凌空一划，雨水逆流成墙，把裂缝糊上。顺手还给两人脑门贴了两张“静音符”——用酒液写的，字迹是“别吵，吵到我了”。
杀手乙咬牙，硬生生抠出太阳穴里的影蚀核，鲜血顺着脸颊流。他把核按进地面，低吼一声，三人残存的能量竟连成阵型，试图共振破画。
谢无赦笑了。
不是冷笑，是真笑，带着点醉醺醺的愉悦：“终于玩点高级的了？我还以为你们只会蹲草丛偷袭。”
他蛇头杖顿地，十二幅画同时震颤。那些记忆实体瞬间重组，化作三道锁链巨蟒，一口咬住杀手们的异能节点。贵族的贪婪、信徒的狂热、亡魂的执念，全成了压制燃料。杀手乙的影遁阵当场崩解，身体被钉在半空，作者“云烟轻梦”推荐阅读《调酒封画，我成了异界大魔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像只被串起来烤的鹌鹑。
“知道为什么选《雨夜教堂》当战场吗？”谢无赦走近他，指尖轻点对方额头，“因为你们这种人，一辈子都在等一场救赎。可惜啊，这地方不办慈善，只做回收。”
杀手乙瞳孔剧烈收缩，眼前画面再次切换——这次是他亲手点燃父母房子的那一刻。火舌舔上木梁，父亲在谷仓里惨叫，而他站在外面，手里攥着财阀给的第一笔赏金。
“不是我……是他们逼我的……”他声音发抖。
“逼你你就干？”谢无赦歪头，“那你妈生你的时候怎么不逼你别出生？逻辑呢？”
话音未落，画中天空突然裂开一道细缝。璃雀在现实世界震碎一面墙镜，将反射影像投进画境。谢无赦抬头，血瞳穿透层层幻象，看见东南排水口外，一道黑影正贴墙潜行——黑发短寸，左眼戴黑色眼罩，腰间匕首柄刻着乌鸦喙纹。
阴狠杀手，本尊到了。
谢无赦没动，只是右手一弹，一滴暗紫酒液飞出，穿过画境与现实的夹层，精准落在酒馆墙体缝隙。符印成型，入口瞬间被一层看不见的膜封死，连空气都无法穿透。
“想看戏？”他在画中低声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隔着维度传话，“那就站远点——别脏了我的画布。”
杀手乙还在挣扎，喉咙里挤出最后几个字：“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谢无赦回头看他，嘴角勾起，“我只想安静开个酒馆。可你们非要来搞装修破坏，那我不如把你们做成永久展品。毕竟，现在艺术圈流行‘沉浸式体验’。”
他抬起手，掌心朝上，画中世界的天空开始剥落。无数记忆碎片如雪花飘下，每一片都映着杀手乙过往的某个瞬间——背叛、杀戮、谎言、恐惧。这些碎片缓缓旋转，逐渐拼成一座微型钟楼，悬在他头顶，指针指向子时三刻，永恒凝固。
“欢迎入住谢氏美术馆。”谢无赦轻声道，“展区A：悔恨回廊；展位号：028。门票是你这辈子剩下的清醒时间。”
璃雀在现实紧守七处地脉节点，灵枢链绷成首线，汗水滑落脖颈。她没说话，但控物之力持续输入画框，维持锚定。她知道谢无赦还在里面，也知道他体内的反噬正在爬升——那股黑气己经蔓延到肩胛，像藤蔓缠树，缓慢而坚定。
可她不能打断。
一旦断，画境崩塌，敌人反扑，前功尽弃。
谢无赦站在倒悬广场中央，银发贴额，血瞳微颤。他左手仍覆在画框上，右手悬空操控规则，仿佛执笔未落的最后一划。画中雨未停，街道仍在折叠，杀手们的意识一点点被压进记忆底层。
就在这时，画中钟楼的倒影轻轻晃了一下。
不是雨水扰动，也不是能量波动。
是有人在外面，伸手碰了现实中的画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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