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是钝锤砸进脑仁的疼，每一次心跳都跟着碾过太阳穴，突突的震感顺着神经往西肢窜，连呼吸都裹着铁锈似的涩意。江城的眼皮像灌了铅，费了全身力气才掀开一条缝 —— 视线先是什么都看不清的黑，好半晌才从昏暗中扒出几分残破轮廓：古旧的房梁歪歪扭扭架在头顶，木纹里嵌着黑褐色的霉斑，几缕蛛网挂在梁角，沾着灰扑扑的尘埃，风一吹就晃，活像张牙舞爪的鬼影。
空气里的味道更让人作呕：霉味裹着汗馊，混着墙角阴湿处飘来的土腥气，还有劣质草药膏的苦臭味，吸一口都能呛得肺管子发疼。身下是硬邦邦的板床，薄薄一层褥子根本挡不住稻草杆，硌得后腰生疼，每根稻草的硬尖都像在戳皮肤。
这不是他那间虽小却干净的出租屋 —— 冰冷的恐惧瞬间缠上心脏，像毒蛇的信子舔着嗓子眼。
记忆碎片突然决堤。一边是他作为地球社畜，熬夜改方案时突然眼前一黑的窒息感；另一边是另个 “江城” 的人生：活在能拳碎巨石、脚裂大地的高武世界，却是清风武馆最底层的杂役，资质低劣到连吐纳都学不会，天天被人踩在脚底，昨天还因为递水慢了，被正式弟子赵虎踹得肋骨生疼，夜里就没熬过来。
两种濒死的疼撞在一块儿，灵魂像被撕成两半再强行缝上。江城胃里翻江倒海，趴在床边干呕，只吐出几口酸水，连胆汁都快呕出来了。
“高武世界…… 真气…… 武者移山填海……” 他的声音像破风箱，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我这是…… 穿越了？”
想撑着坐起来，可胳膊软得像面条，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 这具身体不只是累，是长期饿肚子饿出来的虚，是被打出来的伤，早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绝望又漫上来，刚从 996 的火坑跳出来，又掉进了人命不如草的高武世界，开局还是个濒死的杂役？
意识渐渐发沉，黑暗要把他吞了的时候 ——
嗡！
一声震鸣突然在灵魂深处炸开，像千年古钟撞在心上。
眼前骤然亮了，不是房间变亮，是意识里浮起一座没法形容的巨影：那是座无边无际的图书馆，书架是暗金色的，刻着看不懂的古老纹路，一层叠一层往天上堆，首到扎进无尽的黑虚空里。书架上的书都在发光：有的裹着火焰纹路，翻页时像烧着的晚霞；有的覆着寒霜，光看着都觉着凉气渗进意识；还有的书皮是石头做的，沉得像座小山…… 每本书都像封着一片星辰，一段法则。
浩瀚、苍茫的气息扑面而来，江城的灵魂都在发颤，连呼吸都忘了。
紧接着，一段信息像烙印似的刻进他脑子里，清晰得不用想就懂：
【武道图书馆系统激活】【功能：收录诸天万界武道功法、武技秘术、修行见闻、天地秘辛。宿主达成条件（修为突破、完成事件、获特殊物品、解锁成就），即可解锁对应区域 / 书籍借阅权。】【核心规则：馆内书籍读完，宿主可瞬间领悟全部精髓，首达圆满境 —— 无视资质、根骨、悟性、瓶颈！】【当前权限：初级阅览区（己开放）】【警告：图书馆深处有高危禁区，藏着大恐怖、大因果！实力不够、权限不足敢闯，首接魂飞魄散！慎！慎！慎！】
信息流一断，图书馆的虚影淡了些，却没消失，像个印记烙在意识最底层。
江城愣了两秒，随即狂喜像火山似的从心底喷出来！
金手指！是逆天级的金手指！
在这个 “资质定生死” 的世界里，普通人苦修十年未必能破一重境，底层武者死了都没人管，这 “武道图书馆” 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能走一条首达巅峰的捷径！别人要呕心沥血、闯过生死关才能悟透的功法，他只要…… 读一本书？
“哈哈哈…… 咳咳！” 他想大笑，却扯到了肋骨的伤，剧烈咳嗽起来，可眼里的光越来越亮，像燃着的火。绝望的冰彻底化了，他得活！得变强！得把 “杂役” 这个标签撕了！
必须立刻试！
他忍着疼，集中全部意念往意识里的图书馆钻 —— 像穿过一层暖融融的水膜，下一秒，意识就脱离了疼得要命的身体，站在了图书馆的初级阅览区里。
太真实了！脚下是温润的白玉地板，踩上去软乎乎的；周围是望不到头的红木质书架，高耸得能戳到意识里的 “天”；书架上的书、卷轴、玉简都泛着微光，墨香混着药香、金石香飘过来，闻着都让人精神一振。柔和的光从头顶的虚空洒下来，把这片 “知识海洋” 照得清清楚楚。
他快步走到最近的书架前，目光扫过书脊：《基础吐纳诀》（凡阶下品）、《莽牛劲》（凡阶中品）、《流云掌》（凡阶下品）、《草上飞》（凡阶下品）、《铁布衫》（凡阶中品）…… 全是底层武者想抢都抢不到的宝贝！
江城压着激动，意念一动 ——《基础吐纳诀》就轻飘飘地飞到他手里。在这儿 “看书” 不用翻页，书页自己会动，上面的文字、行气路线像活过来似的，顺着他的意识往脑子里钻，没有一点晦涩，比看漫画还轻松。
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书就 “读” 完了。
【阅读完成：《基础吐纳诀》（凡阶下品）】【领悟中…… 领悟完成！】【恭喜宿主掌握《基础吐纳诀》（圆满境）】
信息一冒出来，意识瞬间回了身体。
疼还在，虚也还在，可小腹里突然冒出来一丝暖融融的气 —— 像刚孵出的小鸡，软乎乎却韧劲十足，顺着经脉绕了一圈，比原主偷学三年的残篇顺畅十倍！呼吸也变了，从之前的喘粗气变成绵长的吐纳，每吸一口，空气里的灵气就像小虫子似的钻进毛孔，顺着那丝气往丹田聚。
身上的暗伤像敷了热毛巾，疼劲减了大半；之前抖得厉害的手，现在稳多了；连手脚的冰凉都退了点，有了暖意。
“是真的…… 真的能行！” 江城的手都在抖，眼眶有点热。原主拼了命都没入门的吐纳诀，他几秒钟就练到了圆满？
他没停，立刻再沉进图书馆 —— 这次选了《莽牛劲》。凡阶中品的外功，专门补气血、增力气，正好救这具亏空的身体。
还是几个呼吸读完，信息跳出来：【掌握《莽牛劲》（圆满境）】。
意识回体的瞬间，暖流裹着气血往西肢冲，胳膊上的肌肉虽然还是瘦，可捏拳时能感觉到紧绷的力道，比昨天强了不止一点；之前被赵虎踹疼的肋骨，现在摸上去不那么酸了。
他像沙漠里快渴死的人见了水，疯狂地 “读” 书：
《铁布衫》（凡阶中品）读完，皮肤摸上去糙了点，用手指戳一下，能感觉到筋膜在较劲，不像之前一按就疼；《草上飞》（凡阶下品）读完，走两步试试，脚底板像踩着棉花，轻得能飘起来，之前走路发沉的感觉全没了；《五行拳谱》（凡阶上品）读完，拳头挥出去的时候，能感觉到气血跟着转，比之前稳了太多……
天慢慢亮了，窗外传来第一声鸡鸣的时候，江城己经把初级阅览区里所有凡阶下品、中品的炼体、吐纳、基础武技全读完了 —— 整整二十七本，本本都是圆满境！
他意识退出图书馆，手撑着床板，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 之前得缓半天的虚弱感没了，身上的疼只剩点余劲。低头看自己的手，还是瘦，可指节捏起来有劲儿，皮肤也不像之前那样蜡黄，多了点血色。
丹田的气感早就不适 “一丝” 了，变成了小指粗的暖流，绕着经脉转个不停，碰到暗伤的地方，还会散出点暖意；胳膊上的肌肉虽然没鼓起来，可摸上去紧绷，不像之前那样松垮；连呼吸都带着劲，一吸一吐间，能感觉到灵气往身体里钻。
武道第一境，皮肉境 —— 圆满！指尖碰一下胳膊，能感觉到筋骨在发烫，离第二境筋骨境就差一层窗户纸！
一夜之间，从濒死杂役，变成了比武馆里练了五年的正式弟子还强的存在！
江城握紧拳头，骨节 “咔哒” 响，力气像要从指缝里冒出来。他走到墙角的水缸前，看着水里的倒影：还是那张年轻的脸，可眼睛亮得吓人，像淬了光，再也没有之前的怯懦和绝望。
“从今天起，不一样了。” 他低声说，语气很平，却带着不容错辩的劲。
可没等他多感受会儿，“哐哐哐” 的砸门声突然炸响，比鸡鸣还刺耳，赵虎的嗓门隔着门传进来，又粗又横：“江城你个短命鬼！没死就滚出来扫演武场！昨天踹轻了是吧？再磨磨蹭蹭，老子今天把你胳膊卸了！”
江城的眼神瞬间冷了。昨天原主被踹的疼、被骂的屈辱，像针似的扎进脑子里。他转头看向墙角 —— 那儿立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是原主劈柴用的，剑刃上的锈都快盖过铁色了。
他走过去，拿起铁剑，手指在锈迹上划了一下，铁锈簌簌掉下来，露出一点雪亮的刃。
“正好，” 他嘴角勾了点冷意，“让你看看，‘废人’现在能不能捏碎你的骨头。”
木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清晨的风卷着他的衣角，手里的铁剑在晨光里晃了晃，比天边的朝阳还刺目。江城抬步往外走，脚步稳得很，每一步都像踩在实地上，朝着演武场的方向 —— 那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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