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感觉自己像沉在万年冰潭底，无边的黑暗裹着刺骨的寒意，从西肢百骸往灵魂里钻。后心的噬心掌劲像条活过来的毒蛇，缠着心脉啃噬，每一次收缩都带来撕裂般的痛，连意识都在一点点被冻僵、被吞噬。
就在他即将彻底坠入虚无时，一股带着古老战意的暖流突然涌进来 —— 那股力量磅礴得像奔涌的长河，精纯得不含一丝杂质，竟与他的源初之力隐隐共鸣。暖流所过之处，噬心掌劲的阴寒如同积雪遇骄阳，簌簌消融；受损的经脉像久旱的土地遇上甘霖，开始缓缓修复；连那颗快要停跳的心脏，都被裹着暖意重新搏动起来。
同时，怀中的《万化源流注》残卷自动发烫，乳白色光芒透过粗布渗出来，与那股外来暖流缠在一起，像两只温柔的手，合力将他从死亡边缘往回拉。
不知过了多久，江城终于能勉强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归墟之眼熟悉的暗紫色天穹，扭曲的空间裂缝在天幕上若隐若现。他躺在一处铺着干草的石台上，干草带着阳光晒过的暖香，垫在身下软乎乎的。不远处，苏晴蜷缩在另一堆干草上，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胸口那道深可见骨的剑伤被一层透明凝胶敷着，凝胶泛着淡淡荧光，边缘凝着细小的露珠，显然是某种灵药所制 —— 她的呼吸虽弱，却平稳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时会断。
最让江城心头一震的，是石台周围静静立着的几具庞大骸骨。
是上古战魂！
它们依旧是白骨形态，却比之前见到时多了几分生气 —— 眼窝中的灵魂之火平稳燃烧，泛着柔和的金光。其中那具疑似将领的战魂，正微微俯身，一根泛着淡金微光的指骨抵在他的额头上，那股救命的暖流，正是从这根指骨里源源不断地传来。
“前辈……” 江城想开口道谢，喉咙却干得发不出声，只能在心里涌起点点暖流。
察觉到他醒来，将领战魂的指骨轻轻收回，一道苍老的意念像浸了岁月的古钟，在他脑海里缓缓回响：“不必多礼，觉醒者。守护源核、庇佑同道，本就是我等残存之责。你体内的异种掌劲己被暂时压制，但要根除，还需你自身源力壮大。你的同伴无性命之忧，只是神魂受创，需静养七日。”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江城在心中郑重回应，随即急得想坐起来 —— 判官长的威胁还悬在头顶！可他刚一动，就被一股柔和的源力按住，只能继续躺着，急切地传递意念：“前辈，守夜人的判官长己经通过血祭传送阵过来了！很快就会到归墟之眼！我们必须尽快准备防御！”
将领战魂的灵魂之火猛地跳了一下，传递来凝重的情绪：“我们己经感知到外界的空间异动了…… 那股血气滔天，比当年的终战还要凶戾。判官长的威压，不是我们这些残魂能抗衡的。” 它转头望向祭坛方向，那里的源核光芒比平时黯淡了不少，还在微微颤抖，像在不安地喘息，“源核之前帮你打开临时通道，又遭外力冲击，本源损耗极大，现在连维持归墟之眼的空间稳定都有些吃力。”
连上古战魂都觉得无力吗？江城的心沉了下去，指节无意识地攥紧身下的干草 —— 他绝不能让归墟之眼变成守夜人的屠宰场，绝不能让这些英灵的安息地被亵渎！
“前辈，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江城不甘心地追问，“归墟之眼是上古圣地，当年就没留下什么防御阵法？或者…… 我们能不能再借源核的力量？”
将领战魂沉默了片刻，眼窝中的灵魂之火忽明忽暗，像是在回忆久远的往事。过了好一会儿，它才传递来一道带着沧桑的意念：“归墟之眼当年有座‘周天星辰大阵’，是天帝亲手布下的，能引星辰之力护阵，威力无穷。可终战的时候，阵基被打碎，阵灵也湮灭了…… 现在只剩下残阵，最多能挡住判官长一时半刻。”
哪怕只有一时半刻，也是希望！江城的眼睛瞬间亮了：“前辈，我愿意启动残阵！请您教我方法！”
“启动残阵的代价很大。” 将领战魂的意念沉了沉，“需要大量精纯源力注入阵眼，还要有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主导 —— 一旦主导，阵法的反噬会像无数钢针扎进神魂，稍有不慎就会形神俱灭。你现在伤势未愈，源力也不强，真的要试吗？”
“我愿意！” 江城没有丝毫犹豫，脑海里闪过玄九的嘱托、苏晴的牺牲、战魂的守护，“只要能守住归墟之眼，就算付出神魂俱灭的代价，我也认！”
“好！” 将领战魂的灵魂之火骤然亮了几分，周围几具战魂的骸骨也微微动了动，像是在呼应，“时间不多了，我这就把残阵的阵眼位置和启动印诀传给你！其他英灵会把残存的本源源力渡给你，帮你撑过启动过程。”
话音刚落，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突然涌入江城的脑海 —— 里面清晰地标注着十二处阵眼的位置，还有一套玄奥的结印手法，每个印诀都对应着一颗星辰的轨迹。同时，周围的战魂骸骨齐齐抬手，一道道颜色各异的源力洪流从它们的骨缝里涌出来，像百川归海般汇聚到江城体内，带着淡淡的战意与暖意。
江城不敢耽搁，强忍着经脉的刺痛，盘膝坐好，双手按照印诀开始结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战魂们渡来的源力虽然驳杂，却异常精纯，正被《万化源流注》的微光慢慢炼化，变成能被他掌控的力量。
可就在他即将掌握第一组印诀时 ——
轰隆隆！！！
整个归墟之眼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石台上的干草被震得乱飞，远处的战魂骸骨都晃了晃，祭坛上的源核更是发出 “嗡” 的一声哀鸣，光芒险些熄灭！
江城猛地抬头望向天际 —— 那道原本只有拳头大小的空间裂缝，竟在瞬间扩张到数丈宽，裂缝里涌出的血气染红了半边天，连暗紫色的天穹都被染成了不祥的暗金色！
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压像海啸般砸下来，江城感觉自己像狂风中的落叶，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那股威压带着规则的力量，仿佛只要对方愿意，就能随手捏碎归墟之眼的空间！
裂缝中心，一道模糊的高大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 他周身缠着无数暗金色的规则神链，每一根神链都闪着冰冷的光，脸被一团黑雾遮住，只能看到一双淡漠的眼睛，像在看蝼蚁般扫过归墟之眼的每一寸土地。
最后，那双眼睛定格在了祭坛上的源核，以及石台上结印的江城身上。
一道冰冷的声音像冰锥扎在耳膜上，响彻整个归墟之眼：
“顽抗，不过是徒增痛苦。”
“这片土地，该重归寂灭了。”
判官长，真身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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