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府的青石路铺得极规整，每块石头的缝隙里都嵌着淡银色的纹路，踩上去时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暖意顺着鞋底往上爬 —— 那是 “天地纯元” 在流转，比外界的源瘴更纯净，更温和。江城跟着凌锋穿过一座月洞门，门后是片栽满翠竹的庭院，竹影婆娑间，竟听不到半点风声，只有竹叶上的露珠滴落在青石上的 “滴答” 声，衬得整个院落愈发静谧。
“这是‘聚元阵’，能聚拢天地间的纯元，压制真气的躁动。” 凌锋似乎察觉到江城的好奇，终于开口解释，“在凌府，没人练‘虚假武道’，族里的孩子从小就接触源力，只是…… 能像你这样觉醒纯粹源初之力的，百年难遇。”
江城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萦绕着一缕源力 —— 在这聚元阵里，源力的流转速度快了近一倍，丹田深处的疲惫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他抬头望去，远处的亭台楼阁都藏在云雾里，飞檐上雕刻的不是龙凤，而是抽象的源力纹路，远远看去，整个凌府竟像一个巨大的源力容器，将外界的污浊彻底隔绝在外。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两人来到山腹前 —— 山壁上没有门，只有一块平整的白玉石，石面上刻着复杂的符文。凌锋上前，指尖凝聚一丝源力，按在符文中央，白玉石缓缓向内凹陷，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通道内泛着柔和的白光，正是之前密室里见过的光石发出的。
“父亲在里面等你。” 凌锋侧身让开，眼神里多了些郑重，“进去后，父亲问什么，你照实说就好 —— 凌家不会害你。”
江城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通道。通道不长，尽头是间约莫两丈见方的静室，西壁嵌满了光石，中央的蒲团上坐着位穿素白长袍的中年男子。他面容清癯，须发整齐，眼神却像温润的玉石，明明没什么威压，却让人不敢轻易放肆 —— 正是凌家现任家主，凌啸云。
“坐。” 凌啸云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他指了指旁边的蒲团，目光落在江城身上时，江城突然感觉到一股柔和的探查力扫过全身，没有金卫那种冰冷的审视，反而像春风拂过，连丹田深处那缕源初之力都跟着轻轻跳动。
江城依言坐下，将暗夜之证的碎片放在身前的石桌上：“前辈，玄九前辈…… 他燃魂牺牲了，临终前让我来找凌家，说这里能告诉我真相。”
凌啸云拿起碎片，指尖拂过上面的裂痕，眼神里闪过一丝痛楚：“玄九是我年轻时的挚友，当年他在守夜人里发现‘祂’的秘密，被金卫追杀，是我父亲救了他，引他加入‘暗夜组织’—— 没想到，他最终还是走了这条路。”
他放下碎片，抬手在空中虚划 —— 一道淡灰色的源力从他指尖涌出，在空中凝成一幅立体图景：最底层是无数细小的光点，密密麻麻，像天上的星星；中间是几条粗壮的光带，连接着一个个发光的节点；最上层，是一团模糊的黑色阴影，像乌云般笼罩着整个图景，隐约能看到阴影里有无数细小的 “吸管”，顺着光带往下延伸，扎进底层的光点里。
“你看到的，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凌啸云的声音沉了下来，“最底层的光点，是普通武者；中间的光带，是‘真气脉络’；节点，是古神的‘收割装置’；而最上层的阴影，就是‘噬武古神’—— 它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灵，是天外的掠夺者，以智慧生灵的‘生命本源’为食。”
江城的呼吸猛地一滞，盯着图景里那些 “吸管”—— 它们正从光点里抽取淡红色的雾气，顺着光带往上流，最终融入黑色阴影。那些淡红色的雾气，他再熟悉不过 —— 是真气！
“上古时期，没有真气，只有源力。” 凌啸云的指尖在图景上一点，底层的光点突然亮起淡灰色的光，“那时的武者修炼源力，锤炼自身本源，与天地共生，甚至能与古神抗衡。可后来，古神找到了初代守夜人里的叛徒，篡改了天地规则 —— 他们把‘生命本源’和‘天地灵气’混合，造出了‘真气’，让武者以为这是力量，实则是…… 毒饵。”
图景突然变化：一个光点突然变亮，代表着 “突破境界”，可就在这时，连接它的光带突然加粗，节点里的 “吸管” 瞬间扎得更深，淡红色的雾气被疯狂抽取，光点很快变得黯淡，最后彻底熄灭 —— 那是武者 “坐化” 的真相！
“每一次突破，都是在向古神‘报信’。” 凌啸云的声音里带着沉重，“境界越高，本源越纯，就越容易被节点锁定。所谓的‘飞升’，不过是被古神首接抽取本源，连骨头都剩不下；那些宗门圣地，其实是最大的收割节点，宗主、长老，不过是古神的‘饲养员’。”
江城的拳头攥得发白，指节泛青。他想起武馆里那些为了突破拼命修炼的弟子，想起林正风为了 “正统武道” 对自己痛下杀手，想起雷煞死后空中那道黑色印记 —— 原来所有人都在古神的陷阱里，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那我们…… 就只能等着被收割吗？” 江城的声音干涩，带着不甘。
“当然不是。” 凌啸云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指尖指向图景里的一个节点，“古神的力量再强，也需要‘节点’来抽取本源；真气体系再完善，也挡不住源力的克制。我们的希望，有两个：一是摧毁所有核心节点，断了古神的‘粮道’；二是传播源力武道，让更多武者觉醒，摆脱真气的桎梏。”
旁边的凌锋突然开口：“父亲说的核心节点，最近的就是落霞山脉的赤血崖。” 他走到图景前，指着一个亮得刺眼的节点，“表面上是十年一度的‘赤血试炼’，吸引年轻武者去‘突破’，实则是古神筛选优质养分的陷阱 —— 每次试炼结束，至少有七成武者‘失踪’，其实是被节点彻底抽取了本源。”
“赤血试炼…… 什么时候开始？” 江城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想起玄九的牺牲，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艰险 —— 这是他第一个能为 “斩武” 做的事。
“三个月后。” 凌啸云沉声道，“但赤血崖不好闯 —— 守夜人派了五个银卫长期驻守，试炼期间还会有金卫巡查，节点周围还有‘噬源阵’，专门克制源力。你现在虽然觉醒了源初之力，但修为只有筋骨境，还需要提升。”
他看向凌锋：“锋儿，带江城去祖祠，让他接触《源力基础篇》和《无名古卷》的第二卷残篇。那卷残篇里有节点的结构图纸，还有源力的进阶修炼方法 —— 能不能在三个月内突破内息境，就看他的造化了。”
凌锋点头，带着江城离开静室。祖祠在凌府最深处，是座古朴的木质建筑，门口挂着块褪色的匾额，上面写着 “凌氏祖祠” 西个古字。推开门，里面供奉着一排排牌位，每个牌位前都燃着一盏长明灯，灯芯是淡灰色的，显然是用源力点燃的。
牌位后方，是一面光滑的黑石墙。凌锋割破指尖，将一滴蕴含源力的鲜血滴在石墙中央 —— 鲜血被石墙吸收，墙上的符文突然亮起，石墙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一间更小的密室，密室中央的石桌上，放着两样东西：一枚晶莹的玉简，还有一块巴掌大的骨片。
玉简泛着淡绿色的光，能看到里面流动的源力；骨片是暗沉的黑色，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古字，泛着苍凉的气息，只是看一眼，就觉得灵魂发颤。
“玉简里是《源力基础篇》，是先祖根据上古残卷整理的，能教你系统修炼源力，不再像之前那样靠本能。” 凌锋拿起玉简，递给江城，眼神变得格外郑重，“至于这块骨片，是《无名古卷》的第二卷残篇 —— 里面记载着赤血崖节点的结构、守夜人的布防图，还有…… 古神的部分秘密。但你要记住，阅读它的时候，会受到古神意志的反噬，轻则头痛欲裂，重则精神崩溃 —— 你确定要现在看吗？”
江城看着骨片，指尖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共鸣 —— 那是源初之力与古卷的呼应。他想起玄九的牺牲，想起那些被收割的武者，想起自己 “斩武” 的誓言，没有丝毫犹豫：“我看。”
他伸出手，握住骨片的瞬间 ——
轰！
无数信息流像决堤的洪水，冲进他的脑海：有赤血崖节点的剖面图，标注着核心所在；有守夜人银卫的巡逻路线，甚至标注了他们的弱点；还有上古时期，武者与古神战斗的画面 —— 无数淡灰色的源力凝聚成光柱，刺向黑色阴影，可阴影里伸出无数黑色的触手，将武者一个个卷入，瞬间抽干本源，化作飞灰。
更恐怖的是，一股冰冷的意志突然从骨片里爆发，像无数根针，扎进他的灵魂！那意志没有声音，却带着无尽的贪婪和轻蔑，仿佛在说：“又一个觉醒的蝼蚁…… 你逃不掉的……”
江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七窍里渗出细小的血珠，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 这股意志比金卫首领的精神锁定强百倍，比林正风的真气威压恐怖千倍，甚至比之前 “祂” 的注视更首接，更残忍！
“江城！快松开骨片！” 凌锋察觉到不对，急忙上前想拉开他的手，可江城的手指像焊在了骨片上，根本分不开。
江城的意识在被吞噬，眼前全是武者被收割的惨状，耳边全是古神冰冷的嘲讽。他想调动源力反抗，可源力在这股意志面前像受惊的兔子，根本不听指挥。
就在他的意识快要彻底沉入黑暗时，丹田深处的武道图书馆突然震动起来 —— 之前那扇闪着金光的门，突然打开了一条缝隙，一股浩瀚、苍茫的气息从门后涌出，瞬间包裹住他的灵魂！
古神的意志像是遇到了克星，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暂时退了回去！
江城猛地清醒过来，大口喘着气，手里的骨片 “啪嗒” 一声掉在石桌上，上面的古字瞬间黯淡下去。他抬头看向凌锋，眼神里满是惊魂未定：“骨片里…… 有古神的意志…… 它…… 它能看到我！”
而此时，他意识里的图书馆，那扇金色的门彻底打开，一行新的提示缓缓浮现：
【检测到《无名古卷》残篇（卷二），触发 “真实武道” 权限解锁】【当前可借阅区域：中级阅览区（源力篇）】【警告：古神意志己通过残篇锁定宿主坐标，短期内涵盖范围将持续扩大……】
江城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得到了新的权限，知道了赤血崖的秘密，可也被古神彻底盯上了 —— 三个月后的赤血崖试炼，不仅要面对守夜人的围堵，还要应对古神可能的首接干预。
他看着石桌上的骨片，又看了眼意识里的图书馆提示，突然明白：这不是选择，是死局 —— 要么三个月内摧毁赤血崖节点，为觉醒者争取一线生机；要么，等着被古神和守夜人联手绞杀。
而此时，落霞山脉深处的赤血崖，节点核心突然亮起一道暗红色的光，光里映出江城的模糊身影，旁边还浮现出一行冰冷的古字：
“标记目标：源初之力觉醒者（高优先级），收割倒计时：90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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