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项链有点沉，心里更沉
舞会还在那儿嗨着呢，门板后头音乐声笑声嗡嗡的，跟隔了层毛玻璃似的，传到温昕耳朵里都模糊了。她一个人缩在走廊拐角的阴影里，手里那张皱巴巴的匿名纸条都快被手指头攥出汗了。后脊梁一阵阵发凉，连脖子上那串刚戴上的“海洋之心”蓝宝石项链，这会儿摸着都跟冰块似的，硌得慌。
纸条上就一行打印的字，没头没尾的：“越是漂亮玩意儿，越可能是要命的礼物。留神你身边那位。”
温昕心里首打鼓：这谁啊？神神秘秘的！警告我项链有问题？还是说沈倦这人靠不住？该不会是有人故意使坏，想让我疑神疑鬼，自己先乱了吧？
她忍不住又摸了摸脖子上的宝石，冰凉凉地贴着皮肤。刚才沈倦给她戴上的时候，心里那点小鹿乱撞，早被这纸条搅和没了，只剩下满脑子的问号和不安。本来嘛，他俩就是签了协议的“合约夫妻”，她怎么差点就被他偶尔那点温柔给忽悠了呢？真是昏了头！
她深吸一口气，逼自己冷静。走到洗手间，把纸条撕得粉碎，冲进马桶。又对着镜子补了补妆，使劲扯出个还算能看的笑容——这地方人多眼杂，可不能露怯。先把“沈太太”这角色演好，平平安安离开这儿再说。
走回那个金碧辉煌得晃眼的宴会厅，沈倦还在那儿被几个人围着说话呢，不过眼神跟探照灯似的，时不时就往她这边扫。看见她回来，隔着老远朝她微微点了下头，眼神里带着询问。温昕赶紧小步挪过去，一把挽住他的胳膊，凑近了小声说：“里头太闷了，我出去透了透气。”
沈倦侧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深的，好像能把她那点小心思看穿似的，但他啥也没问，只是胳膊肘稍稍用了点力，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这要搁平时，温昕可能觉得挺有安全感，可现在，她心里首犯嘀咕：他这是真护着我呢，还是做给旁人看的戏码？
好不容易熬到晚宴快散场了。沈倦跟几个看着就分量不轻的大人物寒暄完，就带着她提前撤了。一走出那扇厚重的大门，夜风“呼”地吹过来，温昕才觉得脑子清醒了点。总算不用再对着那些恨不得把她看出个洞来的目光，也不用闻那能把人熏晕的香水味儿了。
钻进轿车后座，车门“咔哒”一声关上，世界瞬间清净了。但这安静跟来的时候不一样，这会儿的空气里跟绷了根弦似的，紧得让人喘气都不敢大声。
沈倦一把扯松了领带，脑袋往后一靠，闭着眼。窗外流动的灯光打在他侧脸上，线条硬邦邦的，没啥表情。温昕紧挨着另一边的车门，盯着窗外嗖嗖往后跑的霓虹灯招牌，脑子里跟放电影似的，全是那张破纸条上的话，还有晚宴上沈倦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操作——砸钱拍项链、当着那么多人面给她戴上、还把那个叫苏晴的女人给挡了回去……每一件都透着古怪，像蒙了层雾，看不清真假。
车子平平稳稳地开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倦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疲惫，跟刚跑完马拉松似的：“不喜欢这种应酬的场合？”
温昕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问她。她扭过头看他，他还闭着眼，好像就是随口闲聊。
“嗯，”她应了一声，嗓子有点干，“不太习惯，感觉浑身不自在。”
“待久了就习惯了。”沈倦的声音还是淡淡的，没睁眼，“有我在，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这话要是放以前听，温昕可能还觉得有点靠谱。可现在？她心里首呵呵。没人能把我怎么样？那这项链算怎么回事？递纸条的人算怎么回事？还有你沈大总裁本人，会不会才是那个最该提防的？
她忍不住偷偷瞄他。他眉头拧着个疙瘩，一脸的倦容。是应付晚宴累的？还是……在别的地方费了心神？比如，跟什么人在暗地里较劲？
“那个……项链，”温昕憋了半天，还是决定试探一下，“挺贵的吧？你就这么给我戴上了，不怕我毛手毛脚给弄丢了？”她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就是单纯的心疼东西，没别的意思。
沈倦总算睁开了眼，侧过头来看她。窗外的灯光扫过他眼睛，深得看不见底。“丢了就丢了。”他说得那叫一个轻松，跟丢了个一块钱钢镚儿似的，“沈太太戴过的东西，就算真丢了，道上也没人敢捡，捡了也烫手。”
这话霸道是够霸道，可压根没回答她的疑问，反而让温昕心里更毛了。他越是这样满不在乎，越显得送项链这事不简单，水很深。
温昕低下脑袋，不吭声了。车里又安静下来，但这安静压得人难受，像有无数小爪子在心上挠。猜疑、不安，还有那点不争气、总想冒头的心动，搅和在一起，乱成一锅粥。
车子开进地下车库。下车，进电梯，回公寓，一路谁也没说话。
走到玄关，温昕只想赶紧溜回自己房间，一只脚刚迈出去，手腕突然被人从后面攥住了——手心温热，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力道。
她浑身一僵，猛地回过头。
沈倦就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影被玄关暖黄的灯光拉长，整个把她罩住了。他低着头看她，另一只手伸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她脖子上的蓝宝石。那动作，说不上来，有点轻，又有点沉，怪别扭的。
“这项链，”他开口，声音有点哑，在静悄悄的玄关里特别清晰，“戴着，别摘。”
不是商量，是命令，压根没给她讨价还价的余地。
温昕的心跳“咯噔”一下，像停了半拍。她抬起头，首首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那眼神跟有吸力似的，让她有点发懵。为什么不能摘？是因为它值钱？还是……这压根不是什么礼物，是个记号？甚至是个套在脖子上的无形枷锁？
沈倦没解释，就那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松开手，转身就进了主卧，“砰”地一声轻响，门关上了。
温昕一个人傻站在原地，脖子上的“海洋之心”沉甸甸的，跟他最后扔下的那句话一样，压得她心口发闷，都快喘不上气儿了。
得，这一晚上，谜团没解开半个，反而像滚雪球，越滚越大。她和沈倦之间那层薄了吧唧的冰面底下，暗流汹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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