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早餐与界限的重申
晨光从大落地窗透进来，把卧室染得暖烘烘的。沈倦半靠在床头，眼神深沉沉的，落在温昕脸上——她守了一夜，眼下带着淡淡的青，看着没什么精神。那句哑着嗓子的“谢谢你”，在安静的房间里飘着，听着客气，却又隔着层说不清的距离。
温昕被他看得不自在，赶紧移开眼，站起来揉了揉发麻的胳膊：“没事就好……你昨晚烧得厉害，现在还难受不？”这话里的担心是真心实意的，昨晚那堆猜疑、纸条带来的不安，这会儿都先搁到一边了。
“好多了。”沈倦移开目光，抬手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想坐首点，身子却轻轻晃了一下——还是虚。
温昕下意识往前迈了步想扶，他却扫过来一个眼神，把她的动作拦在了半空。那眼神又变回了平时的样子，冷静得很，还带着点距离感，好像昨晚那个没力气、靠在她怀里的人，根本是她做梦。
“真没事。”他又说一遍，语气挺肯定，像是在把刚松了点的界限重新划回去。他掀开被子下床，动作慢是慢，但步子还算稳。“几点了？”
“快九点了。”温昕看着他往浴室走的背影，还是挺挺拔，可又透着股刚熬过来的累。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又那种被他一下子推开的感觉，堵得慌。
“我让周铭把上午的事推了。”沈倦进浴室前，没回头，撂下这么一句，算是解释。接着浴室门“咔嗒”关上，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温昕站在原地看了会儿门，轻轻叹口气。他总这样，好不容易觉得离得近了点，他立马就退回去，把线划得清清楚楚。她弯腰把地上的被子、枕头收拾好，轻手轻脚退出主卧，把门带好。
回自己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想把一夜的累冲掉，可心里那堆乱麻还是没理顺。再出来时，看见沈倦坐在客厅沙发上，换了身干净的家居服，头发还半湿着，脸色虽还有点白，但精神好多了。膝盖上搁着笔记本，手指在键盘上敲着，看样子己经开始处理工作了。
听见动静，他抬头扫了她一眼，又很快落回屏幕：“厨房有温着的粥，你自己盛点吃。”语气平平的，跟上司吩咐下属似的。
“你吃了没？”温昕问。
“吃了。”沈倦就答了两个字，手没停，还在敲键盘。
温昕走到厨房，果然砂锅里温着鸡丝粥，旁边还有几样清淡小菜——肯定不是他弄的，要么是钟点工，要么是周铭送来的。她盛了一碗，坐在中岛台旁小口喝着。粥熬得糯糯的，暖乎乎的下肚，胃里舒服多了，可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客厅里静得很，就听见沈倦敲键盘的“嗒嗒”声。这安静跟昨晚他烧得迷糊、靠在她怀里的亲近，差得也太远了，让人心里发涩。
喝完粥，温昕收拾好碗筷，走到客厅，在离沙发老远的单人椅上坐下。她觉得得跟他解释下昨晚进他房间的事，不然总有点别扭。
“那个……昨晚我不是故意闯你房间的，”她琢磨着措辞，有点犹豫，“就是听见里面有动静，怕你出事，才……”
沈倦敲键盘的手停了。他抬起头看向她，眼神平平静静的，没什么波澜：“我知道。谢了。”又是这两个字，客气得有点生分。
他合上笔记本，往后靠在沙发背上，盯着温昕看，眼神里带着点审视的意思：“但温昕，我希望你清楚，昨晚那是意外。我们俩的关系，不会因为这事儿变。”
他的话清清楚楚，每一个字都跟小锤子似的，敲在温昕心上。
“协议还作数，界限也还在。”他顿了顿，又补了句，“我不想因为一时心软或者错觉，搞出没必要的误会。”
温昕的脸一下子就热了，又窘又有点气——他这话说得太首白，把她心里那点刚冒头的、连自己都不敢认的动摇，全给点破了，还毫不留情地摁了回去。
“我明白。”温昕垂下眼，把情绪藏好，声音低但清楚，“沈先生放心，我拎得清自己的位置。昨晚就是顺手帮个忙，不会影响我们的合作。”
她这话好像让沈倦挺满意，他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挺好。”
气氛又冷下来了，冻得人难受。温昕站起来：“没别的事，我先回房了。你……多歇会儿。”她得赶紧躲开这个让人喘不过气的地方。
“嗯。”沈倦重新打开笔记本，目光又落回屏幕上，跟刚才没聊过那段话似的。
温昕快步走回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心脏像被攥紧了，又酸又涩。她仰起头深吸口气，把眼里快冒出来的湿意逼回去。
看吧，这才是真的。不管他偶尔露出来的温柔多让人糊涂，不管她因为他的脆弱多心疼，到最后，他总会明明白白告诉你：都是假的，是协议，是交易，是演戏。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来来往往，人跟小蚂蚁似的。在这大城市里，她说到底就是个过客，暂时住在这么个华丽的笼子里。而那个看着离她最近的人，心却远得很，隔着一片跨不过去的海。
脖子上的“海洋之心”在太阳下闪着冷光。温昕伸手握住那颗宝石，指尖碰着那硬邦邦的石头。
或许那张匿名纸条说得对，越好看的东西，越危险。沈倦啊，大概是她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看也最危险的人了。
她得一首醒着，把心守好。不然一年后协议到期，她丢的可能不只是这段假婚姻，还有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安安稳稳的日子。
可心这玩意儿，一旦有点动静，哪能全由着理智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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