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梅雨季节,缠绵悱恻,雨丝细密如绣花针,将天地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里。《绣娘》剧组就在这潮湿而诗意的环境中,顶着初时的风波,继续着紧张的拍摄。外界的喧嚣似乎被这无尽的雨幕隔绝,但剧组内部的人都知道,那场针对苏念的风暴并未真正远去,只是暂时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压制了。
苏念表面沉静,专注于每一个镜头,但内心深处,她从未停止思考如何彻底扭转局面。被动防御非她所愿,她需要主动出击,找到能一锤定音的证据。她想起了一个人——小计,她从前在星光娱乐的助理。那个在她最困难时,依旧偷偷给她报信的姑娘。
利用一次拍摄间隙,苏念避开人群,在一个确保安全的加密通讯软件上联系了小计。她没有过多寒暄,首接切入主题:「小计,最近公司里,关于我的那些‘黑料’,你听到什么风声了吗?尤其是关于霸凌前助理和耍大牌的所谓‘证据’,来源是哪里?」
小计的回覆很快,带着愤懑:「念姐!那些都是胡说八道!是刘总授意公关部做的,他们找了些以前跟你接触不多、或者被王姐敲打过的临时工作人员,许了点好处,让他们按准备好的说辞爆料!那个所谓的‘前助理’,根本就不是我,是之前只跟过你两天的临时工!」
果然如此。苏念心中冷笑,刘明达的手段果然上不了台面。「小计,你能不能想办法,拿到他们联络那些‘证人’、或者内部讨论如何抹黑我的记录?邮件、聊天记录、哪怕是一段模糊的录音都可以。」她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甚至可能给小计带来风险。
那边沉默了片刻,就在苏念以为小计会拒绝时,消息回了过来:「念姐,我试试。刘总最近很警惕,电脑密码都换了。不过……负责执行这件事的公关部副总监,他电脑好像没设太复杂的密码,我找机会看看。但你一定要小心,刘总好像还在联系其他媒体,准备后续动作。」
「谢谢你,小计。一切以你的安全为重。」苏念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圈子里,真心何其珍贵。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维度,一场看不见的博弈也在同步进行。陆北洲坐在他位于城市中心的顶层办公室里,听着陈助理的汇报。
“陆先生,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己经促使七家主要发布不实信息的媒体撤稿并道歉。相关的法律分析文章和行业内的正面声援也己经铺开。目前网络舆论风向己基本可控。”陈助理语气平稳。
陆北洲看着平板上关于星光娱乐财务状况的分析报告,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刘明达不会甘心。他一定还有后手。他最近在接触哪些人?”
“他通过中间人,正在接触‘星耀时代’项目的前主要投资人,李董。”陈助理回答,“似乎想利用李董对苏小姐可能存在的旧怨,联合施压。”
陆北洲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李董那边……他那个急于脱手的海外新能源项目,我们接触得怎么样了?”
“己经以离岸公司的名义初步接洽,对方很感兴趣。如果这个时候李董收到任何不利于他项目推进的‘暗示’,他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嗯。”陆北洲淡淡应了一声,“把握好分寸。我们要的是平衡和威慑,不是鱼死网破。”
“明白。”
就在这时,陆北洲的私人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来自一个加密号码。他看了一眼,内容是关于苏念私下联系前助理小计,试图收集证据的动向。发信人,是隐藏在星光娱乐内部,更深的一枚棋子,连苏念自己都不知道其存在。
陆北洲看完,删除了信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没有阻止苏念的意思,甚至有些欣赏她的主动和胆识。但他需要确保,她的行动不会打乱他更大的布局,也不会将她自己置于不可控的危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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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里,拍摄在雨歇的间隙紧张进行。今天是一场重头戏,婉清为了保住绣坊,不得不去求见一位手握权柄、却对“慧纹”别有企图的商会会长。这场戏情绪复杂,从最初的屈辱、隐忍,到谈判时的机锋与决绝,对演员的要求极高。
苏念酝酿情绪时,徐阳拿着剧本走了过来。经过上次雨中对手戏的成功,两人之间的默契增加了不少。
“这场戏不好演,”徐阳看着苏念,语气带着真诚的关切,“婉清心里的秤,一端是祖辈的心血,一端是自己的尊严,摇摆得厉害。需要我帮你对对词吗?”
苏念感激地笑了笑:“谢谢徐老师,我自己再揣摩一下就好。”她习惯在重要戏份前独自沉浸。
徐阳点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开,他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苏念,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你别太往心里去。这个圈子里,真真假假,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但剧组里,大家眼睛是雪亮的。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的专业态度怎么样,我们都看得见。”他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沈导,他认准了你是婉清,就不会轻易被外界干扰。”
这番话算不上多么惊天动地,但在这种敏感时期,来自合作演员的明确支持和信任,显得尤为珍贵。苏念心中一动,认真地看着他:“徐老师,谢谢你。”
徐阳摆摆手,露出他标志性的阳光笑容:“客气什么,一起拍戏就是战友。加油,等着看你待会儿大杀西方。”说完便转身去准备自己的部分了。
苏念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徐阳的善意是纯粹的,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外界的态度都显得微妙。她甩甩头,将这些杂念抛开,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婉清的世界。
正式开拍。苏念踏入布置成奢华商会客厅的景片内,面对饰演商会会长的老戏骨,她的眼神从最初的卑微恳求,到察觉对方不怀好意时的警惕与屈辱,再到被逼到绝境时,那种破釜沉舟、以退为进的冷静与锋芒……层次分明,张力十足。尤其是她拿起桌上那杯象征着妥协的酒,指尖微微颤抖,却最终没有喝下,而是轻轻放回桌面,同时抬起眼,用一种平静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出关键台词的那一瞬间,整个片场鸦雀无声。
“Cut!完美!”沈导激动地喊了一声,甚至带头鼓了鼓掌。周围的工作人员也纷纷投来赞叹的目光。
徐阳在不远处看着,忍不住对身边的助理低声感叹:“她真是为镜头而生的。这种天赋和努力,假以时日,不得了。”
收工后,苏念拖着疲惫却充实的身躯回到民宿。她打开那个加密软件,小计的消息赫然在目:「念姐!我拿到了!是公关部副总监和他手下人的聊天记录截图,里面明确提到了刘总指示,以及联系那些‘证人’许以好处让他们编造黑料的对话!还有一份他们准备后续投放黑料的媒体名单和时间表!」
随着消息发来的,是几张打了部分马赛克但关键信息清晰的截图。
苏念的心猛地一跳,有了这些,她就能彻底扭转被动局面,甚至能反将刘明达一军!她立刻回复:「小计,太感谢你了!这些证据非常重要!你千万小心,不要再冒险了!」
「我知道,念姐你放心。对了,有件事我觉得有点奇怪……」小计又发来一条消息,「我本来想找机会溜进副总监办公室,但今天发现他的电脑居然没关,那些聊天记录的窗口就那么开着……感觉,有点太容易了,像是……有人故意让我看到的?」
苏念看着这条消息,愣住了。故意让小计看到?谁会这么做?目的是什么?帮助她?还是……更深层次的算计?
她脑海中瞬间闪过陆北洲那张冷静莫测的脸。是他吗?他不仅在明处用资本和舆论为她构筑壁垒,还在暗处,在她甚至都不知道的地方,为她铺好了收集证据的路?连小计这步棋,都在他的计算之内?这种算无遗策、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能力,让她在感到安心的同时,也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与敬畏。
她握着手机,看着窗外再次淅淅沥沥下起来的雨,心情复杂。证据到手了,胜利的天平在向她倾斜。但这场博弈的棋盘,似乎远比她想象的要大,执棋的人,也远不止她和刘明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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