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城的蒸汽声里，突然多了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
那声音从城西北的旧仓库传来——这里原是堆放农具的地方，如今被改造成了璟城第一间私塾。斑驳的木墙上刷了白灰，屋顶漏风的地方钉上了铁皮，靠窗的位置摆着几排新做的木桌，桌腿还带着淡淡的松木清香。
“这字念‘城’，咱们住的地方，就叫璟城。”教书先生是从附属县请来的老秀才，姓周，手里握着根竹制教鞭，指着墙上用炭笔写的大字。
底下坐着二十多个孩子，有穿着粗布褂子的农家娃，有铁匠铺学徒的儿子，还有几个是从战乱中逃来的孤儿。他们手里捧着的“课本”，是用蒸汽印刷机印的粗纸，上面除了认字，还画着蒸汽机车和灵植的简笔画。
“周先生，这铁家伙跑得真有那么快？”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举着课本，指着上面的蒸汽火车问道，眼睛瞪得溜圆。
周先生放下教鞭，笑着点头：“不仅快，还能拉着矿石跑遍十个县呢。等你们学好了字，将来就能看懂它的图纸，说不定还能造出更快的铁家伙。”
孩子们听得眼睛发亮，念书的声音都响亮了几分。
林羽站在窗外，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前几日清点附属领地时，他发现大半孩子都不识字，连自家名字都写不全，更别说看懂蒸汽设备的说明书或是灵植的培育手册了。
“得让孩子们知道，这世界不止有田埂和铁匠铺。”他当时对苏梨说，“蒸汽时代要靠技术，更要靠能看懂技术的人。”
私塾的设立比想象中顺利。赵磊带着工匠们用三天就改好了仓库，苏梨熬了安神的草药给怕生的孩子，谢知夏还捐出了青岚谷遗留的几本草药图谱，说要让孩子们也认认灵植。
“林城主。”周先生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卷纸，“这是我拟的课程，除了认字，还想加些算术和璟城的历史，您看可行？”
林羽接过课程表，上面写着“晨时识字，午时算术，暮时讲璟城故事”。他指着“算术”二字：“得加些实用的，比如蒸汽机车每里地耗多少煤，灵植一亩地能收多少斤，让他们知道，算术不是纸上的数字，是过日子的本事。”
周先生连连点头：“城主考虑得周到。”
这时，屋里传来一阵笑声。原来是灵狐小白跳上了讲台，正用爪子拨弄教鞭，孩子们围着它拍手，念书声变成了欢笑声。
苏梨端着一盘点心走进来，分给孩子们：“这是加了灵麦粉的馒头，吃了好长个子，将来才能当灵卫，当工匠。”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捧着馒头，怯生生地对林羽说：“城主叔叔，我长大了想当苏姐姐那样的牧师，也能发光治好别人吗？”
林羽蹲下身，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能。只要你好好念书，知道光是什么，怎么用，将来一定能比苏姐姐还厉害。”
小女孩用力点头，咬了一大口馒头，脸上沾着麦粉，像只满足的小松鼠。
夕阳斜照进私塾，把孩子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周先生又开始讲璟城的故事，从最初的璟村如何抵御魔物，讲到如今的蒸汽火车如何穿梭在十县之间。
“……所以啊，咱们璟城能有今天，靠的不是谁一个人，是大家一起抡锤子，一起守城门，一起把日子往好里过。”
孩子们听得入了迷，小脸上满是认真。窗外的林羽知道，这些故事迟早会变成种子，在他们心里发芽——将来，或许就是这些孩子，会造出比蒸汽机车更厉害的东西，会让璟城的光，照得更远。
蒸汽钟敲响时，孩子们背着用粗布缝的书包往家走，书包里装着没吃完的馒头，也装着新认的字，新听的故事。私塾的灯还亮着，周先生在整理今天的课本，月光透过窗棂，落在“璟城”二字上，温柔而坚定。
孩子们刚走出私塾，就撞见了提着工具箱的铁匠老王。老王是城里最资深的铁匠，手里总拿着个敲得发亮的小锤子，见了孩子们就笑：“刚下课？走，带你们去看新出炉的蒸汽零件，认认这铁疙瘩上的刻度，将来谁想跟我学手艺，我保准倾囊相授。”
虎头虎脑的男孩第一个举手：“王师傅，我去！我想造比城主那辆更快的蒸汽机车！”
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也跟着点头：“我也去看看，说不定能琢磨出给零件‘疗伤’的法子呢。”
周先生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对身边的林羽道：“您看，孩子们心里自有方向。”
林羽笑着点头，目光落在私塾墙上新挂的牌子上——“知书达理，更要知行合一”。这是他特意让木匠刻的，字里行间透着他对孩子们的期许。
这时，苏梨带着几个灵植园的学徒过来，手里捧着一盆刚培育出的荧光草：“周先生，这草夜里会发光，放在教室里照明正好，还能让孩子们认认灵植的特性。”学徒们七手八脚地把荧光草摆在窗台，淡绿色的光芒立刻洒满了半间屋子，像落了一地星星。
“对了，”苏梨转向林羽，“刚才收到消息，邻城的学院愿意送一批旧书过来，还有两位教算术的先生想来交流，您看……”
“求之不得。”林羽立刻道，“让厨房多备些饭菜，我亲自去迎。私塾不止要教咱们璟城的孩子，将来啊，还要让周边城镇的孩子都能来这儿学东西。”
正说着，之前被苏梨治好的那个小男孩跑了回来，手里攥着块木炭，往墙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蒸汽机车，旁边歪歪斜斜写着“璟城号”三个字。“城主叔叔，等我学会写字，就给它画张真正的图纸！”
林羽摸了摸他的头：“好，我等着。”
夕阳彻底沉了下去，私塾的荧光草越发明亮。远处传来蒸汽机车进站的鸣笛声，和私塾里隐约飘出的孩子们的读书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属于璟城的新歌——歌里有铁与火的力量，也有纸与墨的温柔，更有无数双眼睛里，对明天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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