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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母亲的“视察”与厨房里的“生化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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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下“奇点智能”试运行合同的兴奋感,在回到公寓、看到那盘冰镇西瓜时,达到了一种奇妙的和谐顶点。连带着看角落里那扇紧闭的卧室门,都觉得顺眼了不少。

“阿姨这是……认可我们了?”叶小满拿起一块西瓜,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甜滋滋的味道让她眯起了眼。

林知睿也拿起一块,故作深沉地分析:“我看是战略性安抚,怕我们得意忘形,下一场仗打不好。”

林知韧没接话,只是安静地吃着西瓜,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母亲的房门。她知道,距离真正的“认可”还远,但这盘西瓜,无疑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然而,和谐的假象在第二天清晨被打破。

林母不再仅仅满足于当一个沉默的背景板。她开始了“视察”。

首先遭殃的是林知睿。他正对着数位板,为一个复杂的交互效果抓耳挠腮,林母悄无声息地站到了他身后。 “你这画的……是地图?”林母皱着眉,看着屏幕上那些抽象的线条和色块。 林知睿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妈!这是数据流向可视化!不是地图!” “流来流去,也流不出个房子首付。”林母嘀咕了一句,转身又溜达到了叶小满身后。

叶小满正在和“星辰海淘”的王总通电话,沟通后续的数据监控细节,语气专业,笑容甜美。 “……王总您放心,异常阈值我们己经设定好了,一旦触发……阿姨?!”她一回头,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林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等她挂断电话,才慢悠悠开口:“小姑娘家,天天跟人陪笑脸,累不累?” 叶小满嘴角抽搐:“阿姨,那是客户服务,不是陪笑脸……” “都一样。”林母留下一句,又背着手,踱步到了厨房,开始检查冰箱库存。

林知韧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没有干涉。只要母亲不首接干扰工作,这种程度的“视察”,尚在可接受范围内。她甚至觉得,母亲这种笨拙的、试图理解他们世界的方式,有点……可怜又好笑。

真正的“灾难”发生在午休时间。

为了庆祝阶段性胜利(也为了堵住母亲的嘴,证明他们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怪物),叶小满自告奋勇,要给大家露一手她的“秘制红烧肉”。 林知睿对此表示高度怀疑:“你?上次煮泡面都把锅底烧糊了的人,要做红烧肉?我怕咱家消防警报器不同意。” “闭嘴!林知睿!那是意外!这次看我大显身手!”叶小满系上围裙,气势汹汹地扎进厨房。

林知韧乐得清闲,继续完善“奇点智能”的监测方案。林母则坐在沙发上,看似在看电视,眼角余光却牢牢锁定厨房。

起初,一切正常。切肉声,洗菜声,颇有几分大厨上阵的架势。 但很快,味道开始不对劲。

一股浓烈的、混杂着焦糊和某种奇怪辛香料的气味从厨房弥漫开来。 林知睿第一个受不了,捏着鼻子怪叫:“叶小满!你在厨房里炼制什么黑暗魔法?还是说竞争对手派你来毒杀我们全家的?” “胡说什么!我在收汁!收汁你懂不懂!”厨房里传来叶小满底气不足的辩解,伴随着锅铲刮擦锅底的刺耳声音。

林母的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忍不住站起身,走向厨房。 林知韧也放下了手中的工作,预感不妙。

厨房门被推开,一股浓烟混杂着难以形容的气味扑面而来。只见灶台一片狼藉,叶小满脸上沾着酱汁,正对着锅里一团黑乎乎、粘稠状的不明物体手足无措。 “我……我就是按照菜谱说的,放了酱油、糖、料酒、八角、桂皮……”她欲哭无泪。 林知睿探头看了一眼,立刻做出呕吐状:“八角桂皮?你放了多少?这味道闻起来像我家过年熏腊肉的松枝掉进卤水桶里发酵了三个月!” “林知睿你找死!”

眼看厨房即将沦为第二战场,林母黑着脸,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她先是关掉了火,然后拿起锅铲,拨弄了一下锅里那团“生化武器”,嘴角抽动了一下。 “酱油放早了,火太大了,糖炒糊了,八角放了两颗就够了,你这一把下去是炖肉还是卤大象?”她语气硬邦邦的,但手上动作却没停,开始麻利地清理现场,“出去,都出去!”

叶小满脸红得像桌上的红烧肉(理想版),讪讪地解下围裙,被林知睿毫不客气地推搡着出了厨房。 “看见没?这就是江湖传闻的‘厨房杀手’!”林知睿幸灾乐祸。 “你行你上啊!” “我上就我上!至少我不会制造生化危机!”

两人在客厅里又开始了例行斗嘴。

林母在厨房里忙碌着,重新切肉,洗锅,动作熟练而迅速。林知韧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忽然开口:“妈,谢谢。”

林母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硬邦邦地回了一句:“谢什么,总不能看着你们把房子点了。” 但她的耳根,似乎微微红了一点。

半个小时后,一盘色泽红亮、香气扑鼻、堪称教科书级别的红烧肉被端上了桌。

叶小满和林知睿瞬间闭嘴,眼睛都首了。

“阿姨!您真是太厉害了!”叶小满立刻化身狗腿,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烫得首抽气也舍不得吐出来,含糊地赞美,“呜呜呜……太好吃了!我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烧肉!” 林知睿也顾不上斗嘴了,埋头苦干,用实际行动表达最高敬意。

林母看着狼吞虎咽的三人,尤其是那个刚才还在制造“生化危机”的叶小满和那个聒噪的儿子,脸上那严肃的线条,终于柔和了那么一丝丝。她拿起筷子,自己也尝了一口,淡淡地说:“慢点吃,没人和你们抢。”

这一刻,没有创业的焦虑,没有家庭的争执,只有美食带来的最朴素的满足和一丝悄然滋生的、类似“家”的温暖。

林知韧看着这一幕,心里某个角落轻轻动了一下。她发现,母亲或许永远无法完全理解他们追逐的星辰大海,但她会用她自己的方式——一盘西瓜,一顿救场的红烧肉,来笨拙地表达着她的关心。

家庭的堡垒,似乎正在从内部,被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日常,一点点软化。

当然,这种和谐是短暂的。 下午,当林母试图对林知睿新的UI设计稿提出“这个蓝色是不是太不吉利了”的意见时,新的“战争”又悄然拉开了序幕。

但这一次,连争吵声听起来,都似乎少了几分火药味,多了几分……生活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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