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回到京城时,己是深秋。马车驶入城门,街市依旧繁华,但她却觉得恍如隔世。
"娘,咱们回家啦!"二宝兴奋地指着熟悉的府门。
管家早带着下人候在门口,见到王翠花瘦削的模样,老泪纵横:"大人,您怎么瘦成这样了......"
王翠花勉强笑笑:"没事,养养就好了。"
太医来诊脉后,眉头紧锁:"王大人这是元气大伤,必须静养半年,切忌劳心劳力。"
萧景琰得知后,特意下旨:"准王爱卿休养半年,司农寺事务暂由他人代理。"
太后来探望时,看到她憔悴的模样,心疼不己:"好孩子,就在哀家宫里养着吧,让御厨给你好好补补。"
王翠花婉拒了太后的好意,她知道自己需要安静。
起初的几天,她还能安心躺着。可没过多久,就闲不住了。
"大宝,把司农寺的公文拿来给娘看看。"
"二宝,去问问最近各地收成如何。"
两个孩子严格执行太医的嘱咐,死活不让她碰公务。
这天,她正无聊地躺在床上数帐顶的花纹,管家来报:"大人,张承恩张大人求见。"
王翠花一愣。这张承恩自从孙子在农学堂读书后,态度转变不少,但主动登门还是头一遭。
"快请。"
张承恩进来后,先是郑重行礼,然后递上一份文书:"王大人,这是下官拟的《劝农条例》,请您过目。"
王翠花接过一看,条例写得条理清晰,把她在各地推行的农法都编入其中,还增加了奖惩措施。
"张大人费心了,"她由衷赞叹,"写得很好。"
"都是受王大人启发,"张承恩诚恳地说,"下官以前迂腐,如今才明白,为官当以民生为重。"
送走张承恩,王翠花心情复杂。连最顽固的官员都改变了,可她的身体......
养病的日子过得特别慢。这天,她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突然听见门外喧哗。
"怎么回事?"
管家来回:"是北疆来的百姓,非要见您,说给您送特产。"
王翠花赶紧让人请进来。来的是一对胡人夫妇,带着个七八岁的孩子。
"王大人!"那汉子用生硬的汉话说,"我们种的麦子丰收了!特地给您送新面来!"
妇人捧出一袋面粉,孩子举着一篮鸡蛋:"王大人,吃!"
王翠花感动得热泪盈眶。这才是她最想看到的——百姓安居乐业,胡汉一家亲。
消息传开,前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有平州来的灾民,有河间府的农户,连漕帮都派人送来补品。
"大人,"管家看着堆满偏厅的礼物,"您看这......"
"都记下来,"王翠花吩咐,"等病好了,我要一一回访。"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乐见她康复。以吏部尚书赵文渊为首的一些官员,开始上书弹劾。
"女子参政,本就不合礼法。"
"王翠花结交边将,其心可诛!"
"应当趁此机会,收回其职权。"
这些言论传到王翠花耳中,她只是一笑置之。倒是在农学堂读书的张明远气得不行,跑来找大宝二宝:"我要告诉我爷爷,让他参那些坏人!"
王翠花把三个孩子叫到跟前:"别人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做了什么。你们要记住,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话虽这么说,但连日的烦扰还是影响了她的康复。太医来看过后,严肃地说:"王大人若是再不能静心休养,只怕会落下病根。"
就在这时,转机出现了。
这日萧景琰微服来访,见她面色仍不好,皱眉道:"爱卿可是有什么心事?"
王翠花犹豫片刻,还是实话实说:"臣挂念北疆的屯田,也担心农学堂的学子......"
萧景琰沉吟道:"既然如此,朕给你找个事做。"
第二天,圣旨下达:命王翠花主持编纂《大梁农书》,将毕生所学著书立说。
这个差事正合王翠花心意。她立即召集门生,开始工作。
《大梁农书》不同于以往的农书,她要求:"要用老百姓看得懂的话写!要有图!要实用!"
她把自己这些年的经验都写了进去:怎么堆肥,怎么治蝗,怎么抗旱,甚至怎么在边境屯田。每一章都配有详细的图解。
编纂过程中,她发现自己的农学堂弟子己经成长起来。有的擅长水利,有的精通稼穑,各有所长。
"好啊,"她欣慰地说,"后继有人了。"
为了收集更多资料,她让弟子们分赴各地,记录不同的种植经验。还特意请来老农口述,让学子记录。
"大人,"一个年轻学子好奇地问,"为什么连怎么腌咸菜都要写进去?"
"你懂什么,"王翠花笑道,"老百姓过日子,就是这些琐碎事。"
编纂工作让她重新找到了精神寄托,身体也渐渐好转。这天她正在审阅书稿,突然灵机一动:"应该把北疆胡人的放牧经验也写进去!"
她立即修书给李勇,请他帮忙收集资料。
半年后,《大梁农书》初稿完成。萧景琰阅后大加赞赏,下令刊印天下。
更让王翠花惊喜的是,太后看完书后,下旨命后宫命妇都要学习:"女子虽不能都像王爱卿这般为官,但持家理财,一样需要智慧。"
书发行后,反响热烈。各地官员纷纷来信,说农民按书种植,收成大增。
"这才是流芳百世啊!"钱主司感慨道。
王翠花看着案头堆积的谢函,突然觉得,这些年吃的苦都值了。
然而就在她准备重返司农寺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乱了所有计划——
边境急报:鞑靼大举进犯,北疆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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