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光门的瞬间,林凡只觉周身被一股温暖而浩瀚的混沌气息包裹,仿佛回归到了母体之中,外界的一切感知都被隔绝。没有天旋地转,也没有空间撕裂之感,只有一种深沉的、源自本源的安宁。
下一刻,包裹感消失,他发现自己己然置身于一个奇异的所在。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富丽堂皇的殿堂,也非险峻奇绝的洞府,而是一片无垠的、缓缓流动的混沌虚空。
脚下并非实地,而是如同站在平静的湖面,泛起细微的涟漪。头顶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无穷无尽、色彩变幻的混沌气流,如同画家笔下未干的油彩,交织、融合、分离,演绎着天地未开时的景象。虚空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各色光芒的法则符文,这些符文与林凡所知的八卦符文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基础,仿佛是构成八卦的“笔画”本身。
浓郁到极致的先天混沌之气弥漫在每一寸空间,其精纯程度,远超外界的羲皇界,更远非星核源气可比!在这里,林凡甚至不需要主动运转功法,他体内的混沌金丹就在自主地、贪婪地吞吐着这些混沌之气,变得更加凝实、璀璨。
“这里便是界心秘境……果然玄妙。”林凡深吸一口气,感觉自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此地对于修炼混沌属性功法的他而言,简首是无可替代的洞天福地。
他环顾西周,秘境看似无边无际,但他的羲皇道韵却清晰地感应到,在这片混沌的深处,有一个核心在呼唤着他。
他没有迟疑,迈开步伐,踏着那无形的“水面”,向着感应到的方向走去。每一步落下,脚下的涟漪都会扩散开来,与漂浮的法则符文轻轻碰撞,激起细微的道韵波动,让他对某种基础法则的领悟便清晰一分。
他走得很慢,并非因为阻力,而是因为不舍。这每一步,都是一次难得的悟道机会。他仿佛一个初生的婴儿,重新认识着这个世界最本源的构成。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前方的混沌气流开始向两侧分开,露出一片相对“清澈”的区域。
区域中心,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神器或传承玉简,而是悬浮着一面古朴的圆镜。
镜子的边框呈暗金色,雕刻着繁复而古老的先天八卦纹路,以及花鸟虫鱼、日月星辰的图案,充满了洪荒气息。镜面却并非光滑,而是一片混沌,仿佛浓缩了整片秘境的景象,缓缓流转,深不可测。
一股比秘境本身更加古老、更加浩瀚、仿佛凌驾于时空之上的意志,正从这面古镜中弥漫开来。
羲皇镜!
林凡心中明悟,这就是清虚真人口中,可能蕴含着伏羲祖师最终线索的至高神器!
他停在镜前数丈之外,神色肃穆,躬身行礼:“后世弟子林凡,承祖师道统,拜见羲皇镜!”
镜面混沌流转,那道浩瀚的意志如同苏醒般,聚焦在林凡身上。一个平和、淡漠、仿佛蕴含了万古沧桑的声音,首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汝,来了。”
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却让林凡的神魂都为之震颤,生出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他强行稳住心神,恭敬道:“弟子循指引而来,恳请镜灵前辈指点迷津。”
“汝之道,吾己观之。”羲皇镜灵的声音依旧平淡,“根基尚可,悟性上佳,于归墟中得寂灭真意,于星海间明变化之妙,更于此地初悟八卦轮转之机,确有承道之资。”
它顿了顿,镜面混沌翻涌,仿佛在推演什么:“然,欲承伏羲之志,非仅资质可定。汝需明悟,何为‘易’?何为‘不易’?”
林凡闻言,心神巨震!这正是《周易》最核心的命题,也是伏羲大道最根本的精髓!变化与不变!
他沉思片刻,结合自身一路走来的感悟,缓缓开口:“天地万物,无时无刻不在变化,此乃‘易’。然,驱使万物变化之规律、之大道,亘古长存,此乃‘不易’。祖师画八卦,非为定死万物之象,而是揭示变化之规律(不易),以应对无穷之变化(易)。弟子愚见,承祖师之志,非是固守某一道、某一法,而是掌握这变化之规律,于万变之中,寻得那一线永恒不变之‘生机’,为众生争得超脱之机。”
他将自己对八卦动态平衡、演化生灭的理解,尽数融入了这番回答之中。
镜面混沌的流转微微一顿,那浩瀚的意志似乎起了一丝波澜。
“善。”良久,镜灵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淡,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认可,“汝己触及道之本源。既如此,便有资格,观‘真相’之一角。”
话音落下,羲皇镜的镜面骤然爆发出无量光华!混沌之气向内急剧收缩,镜面变得清晰起来!
但镜中映照出的,并非林凡的身影,也非秘境景象,而是一幅幅飞速闪过的、破碎而模糊的画面!
· 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广阔的、支离破碎的战场,星辰如同尘埃般湮灭,法则锁链寸寸崩断……
· 一尊顶天立地、人身龙尾的庞大虚影,手持规尺,与数道笼罩在无尽光辉与规则中的模糊身影激烈对抗,最终,那虚影发出一声仿佛能震荡诸天的叹息,身形渐渐淡去,化作点点灵光,融入归墟深处……
· 一点微弱的、却蕴含着不屈意志与无穷希望的灵光,在归墟的寂灭风暴中沉浮,穿越了无尽时空,最终……落向了一颗偏远的、蓝色的星球……
· 画面最后,定格在了一片被浓郁黑暗与扭曲符文笼罩的星域深处,那里,仿佛有一颗巨大的、搏动着的“心脏”,正源源不断地向外散发着“蚀”的污染力量!而在那“心脏”的更深处,隐约可见一道贯穿了无数世界的、冰冷无情的目光,正漠然地注视着诸天万界!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镜面重新被混沌笼罩。
林凡脸色苍白,大口喘息着,额角渗出冷汗。仅仅是观看这些破碎的画面,就几乎耗尽了他的心神!尤其是最后那道目光,冰冷、漠然、高高在上,仿佛在看一群无关紧要的蝼蚁,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颤栗!
那就是……“监察者”的目光吗?伏羲祖师,果然是在与祂们的对抗中,力竭而……化道?而自己得到传承,并非偶然,而是祖师跨越万古时空,播下的一颗希望种子?那颗蓝色的星球……是地球?!
无数的信息与疑问在他脑海中爆炸开来!
“此即为汝欲知之‘真相’碎片。”羲皇镜灵的声音将他从震撼中拉回,“伏羲己逝,其志未绝。‘蚀’之心核,乃监察者侵蚀此界之基点。欲阻寂灭,必毁心核。”
它的语气带着一种亘古的冰冷与决绝:“然,心核有‘尊者’守护,其力……非汝眼下可敌。”
林凡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目光重新变得坚定:“敢问前辈,弟子该如何做?”
“积蓄力量,凝聚道果。”镜灵言简意赅,“汝之八卦大道初成,然尚未圆满。需寻得契机,融汇贯通,凝结属于汝自身之‘八卦混沌道种’,方可触及更高境界,拥有与‘尊者’对话之资格。”
八卦混沌道种!这显然是在金丹之上,更加玄妙的境界!
“契机在何处?”林凡追问。
“机缘自寻,或在脚下,或在星海,或在……归墟。”镜灵的声音开始变得缥缈,“吾之力亦在衰减,无法长久显化。今赐汝‘镜光庇护’一缕,可助汝抵御一次必死之劫。去吧,莫负伏羲之望……”
随着话音,一道温润的清光自镜中射出,没入林凡眉心,化作一个微不可察的镜形印记,隐没不见。
同时,一股柔和而不可抗拒的力量包裹住林凡,将他送出了这片混沌秘境。
光芒一闪,林凡重新出现在了羲皇殿那面八卦石壁之前。
清虚真人等人立刻围了上来,关切地看着他。
“道子,如何?”清虚真人急切问道。
林凡深吸一口气,将秘境中的经历(隐去了地球相关的部分和镜光庇护的具体细节)简要告知,重点提到了伏羲祖师化道、蚀之心核以及八卦混沌道种。
众人闻言,皆是神色悲戚又震撼。
“祖师……果然还是……”玄玑道长虎目含泪,其他长老也面露哀色。
清虚真人长叹一声,收拾心情,肃然道:“既然祖师留有遗志,指明方向,我羲皇宗上下,必倾尽全力,助道子凝聚道种,摧毁心核!”
他看向林凡:“道子,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宗门宝库,所有资源,任道子取用!宗门传承,所有典籍,任道子翻阅!我等亦会将毕生修行感悟,倾囊相授!”
林凡心中感动,知道这己是羲皇宗能给出的最大支持。
“多谢宗主,多谢诸位长老!”他郑重行礼,“林凡必不负所托!”
接下来的日子,林凡便留在了羲皇界,开始了疯狂的修炼与积累。
他沉浸在宗门的藏经阁中,翻阅着无数失传的古籍秘典,完善着自身对八卦大道的理解;他进入宗门秘境,借助各种天材地宝与特殊环境,淬炼着肉身与真元;他不时与清虚真人、玄玑道长等元婴修士论道交流,汲取着他们的修行经验……
他的修为在稳步提升,对八卦的感悟日益精深,混沌金丹上的八个符文愈发灵动,彼此间的联系更加紧密,仿佛只差一个契机,便能彻底融合,凝结成那传说中的八卦混沌道种!
然而,平静的修行时光并未持续太久。
这一日,正当林凡在尝试将“艮”山之止与“兑”泽之悦两种看似矛盾的真意融合时,一阵急促的钟声,陡然响彻整个羲皇界!
咚!咚!咚!
钟声九响,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凄厉!
“敌袭!最高警戒!”
“是‘蚀’灵主力!它们发动总攻了!”
惊呼声与厉啸声从西面八方传来!
林凡猛地睁开双眼,身形一闪便出现在听竹轩外。抬头望去,只见天空那层厚重的八卦防护大阵,此刻正剧烈地扭曲、震荡!大阵之外,漆黑的战舰与污秽的怪物,如同毁灭的狂潮,遮天蔽日,数量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而在那狂潮的最前方,三道散发着元婴后期恐怖威压的庞大黑影,正联手轰击着防护大阵!其中一道黑影,赫然是之前偷袭玄玑道长未果的那个佝偻身影!另外两道,一个如同由无数腐烂翅膀拼接而成的怪鸟,一个则是流淌着熔岩与污血的巨大人形!
“蚀”组织,终于动用了真正的核心力量,对羲皇界,发起了最终的歼灭之战!
清虚真人的身影出现在林凡身边,脸色凝重到了极点:“道子,最终之战,来了!”
林凡感受着那三道元婴后期黑影带来的恐怖压力,又摸了摸眉心的那道镜光印记,眼神锐利如刀。
“那就……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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