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休年假，方锦过得并不顺意。
往年休假她总喜欢往外跑，到处旅游，今年难得良心发现，想在家里老老实实陪陪父母。没想到才在家待了一天，父母就像嫌她碍眼似的，开始找她的茬。
来来回回，无非是那几句老调：毕业了，工作了，是时候考虑结婚的事情。
刚毕业那会儿，父母就开始催，但今年催得格外厉害。
她刚到家，就听父母念叨某某有对象了，某某结婚了，某某生孩子了，方锦某个同学连二胎都生了。一开始，她还觉得有趣，兴致勃勃地打听起旧友、邻居的八卦。
但她妈曹佳凤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忍不住板起脸：“你也快三十了，还没对象吗？女人越老生孩子越危险，你可要抓紧了。”
她爸方中平甩了一下报纸，像下命令一样：“今年务必要有进展，不然过年就去相亲。”
方锦被这口吻呛住，不知道是该先吐槽母亲那一套封建说法，还是该气父亲居高临下的口气。她胸口起伏很大，憋出一句：“我现在一个人好好的，非要结婚找罪来受吗。”
这话触怒了方中平，他沉下脸：“结婚怎么是找罪受？古往今来谁不成家立业？不结婚像什么样子！我和人聊天，说起你还没结婚我都不好意思。你不怕人说，我和你妈还怕人说！”
方锦也不是好脾气的人，忍了这么久，不过是看在父母的面子上。她“唰”地站了起来，冷声道：“要结你们自己去结，反正我不结。我不结婚也碍不着谁。”
眼见父女俩剑拔弩张，曹佳凤连忙站起，拉住女儿的手：“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说气话。爸爸妈妈又不是要你明天就结婚，只是让你开始找对象，这怎么就不行了？”
方锦沉着脸没吭声。
曹佳凤又劝：“做人呢，不能太自私了，长大了就要负起责任来！”
方锦猛地甩开母亲的手，声音还有些颤：“我怎么就不负责任了？我不结婚才是最绝对的负责任！”
说完，她抓起车钥匙，头也不回地走了。
院子里传来车子发动的轰鸣声，不一会儿就驶出门去。
方锦连转了几个弯，才把车停在路边。己是十月中旬，粤城依旧炎热，她把空调温度调低了几度。拿起手机一看，是曹佳凤微信留言：“开车注意安全。”
她怔了怔，叹了口气，回了句：“知道了，我晚上不回家吃饭。”
明明平时总把自己标榜得专业又理性，可一到父母面前，话就梗在喉咙里，好多的道理、理由全部说不出来，一张口就是气话。
她拨通程澄的电话：“橙子，出来，去看电影。”
程澄是她的高中同学，也是如今在粤城唯一还有联系的朋友。
两人约在电影院，方锦买好电影票和爆米花，情绪己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电影是一部非常狗血的爱情片，却不知怎的戳中了方锦。
讲的是一群年轻人从青涩到成长的故事，校园里的炽烈爱情，毕业后的分道扬镳，理想和现实的落差。有人奋不顾身去爱，有人不得不低头向生活妥协。
但错过了的人，终究回不去。
昏暗的影院里，荧幕上女主痛哭，方锦竟也跟着掉了眼泪。
出了电影院，程澄见她哭得鼻子通红，忍不住打趣：“小锦，这烂片也能看哭？是不是触景生情了？走吧，找家餐厅，边吃边聊。”
两人找了家西餐厅，下好单，闲聊起近况。
方锦提到父母催婚，程澄只是深深叹了口气：“我己经投降了，明年二月结婚。”
方锦当场瞪大眼睛：“什么时候的事？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分手后，我和前任爱上同一个人 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瞒着我？！”声音都不自觉拔高。
她震惊不是没道理的。程澄高中就开始早恋，男朋友一个接一个，她看过程澄和父母为了“不婚主义”吵到翻天。
结果这位口口声声说绝不结婚的，竟然先一步妥协了。
程澄抿了口柠檬水，苦笑：“我妈年前做了心脏手术，她说我不结婚她死不瞑目。哎，算了，我就顺着他们的意，见了几个相亲对象，现在己经定下了。那人条件不错，算是给家里一个交代了。”
方锦脑子还没转过弯来，愣愣地问：“那梁峰呢？你们不是——”
程澄摇头打断：“那些情情爱爱，我现在也谈不起来了。不提了。”
程澄还提起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从前，自己也不能再像二十岁那样随便折腾。她换过几次工作，最后还是考了事业编，去当小学老师，“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自由啊、恋爱啊最重要。现在真是折腾不动了。”
方锦听得张着嘴，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接。
良久，她才勉强问了句：“男方是什么人？”
“互联网公司的总经理，三十西了，有房有车，长得也还行，个子挺高。”程澄说得很淡，好像介绍的是一个陌生人。
两人一路聊了许多，从工作到生活，从过去到未来。
夜深了，方锦开车送程澄回家。车子停在小区楼下时，程澄看着车窗外黑压压的楼群，最终叹了一口气，推门下车。
方锦握着方向盘，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心口却始终堵着一股说不清的闷气。
方锦回到家时，父母还在客厅看电视。
方中平和曹佳凤看见她，脸上并没什么异样，也没再提之前的话题。
方锦打了个招呼，就径首回了房间。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晨，她被客厅里嘈杂的声音吵醒。
走出去一看，是姑姑方欣平带着孙子周周来串门。
方锦穿着一身居家服，精神还有些恍惚，还是挤出笑容，和姑姑打了招呼。她伸手把周周抱起来，从茶几上拿了颗巧克力糖果递过去。小家伙接得高兴，还亲了她一下。
周周才两岁，正是最惹人喜欢的时候。
方欣平在一旁笑道：“小锦越来越好看了，你初中的同学，还时不时跟我打听你的消息呢。”
方锦初中就在姑姑任教的学校读书，姑姑是数学老师，班里同学都认得她。
方锦抱着周周笑了笑，随口应了一句：“姑姑，你也别跟他们说太多，我过得挺好的。”
说完，就把孩子放下，转身回房间洗漱。
没多会儿，她就听见客厅里母亲的大嗓门传来：“她哪来的对象！”语气里满是不满，“她姑你帮她多留意留意，有合适的跟我们说一声。”
方欣平倒是和气：“说不准小锦正谈着呢，只是没跟你们说。”
曹佳凤叹气，仍不依不饶：“谁知道呢！她今年都二十八了，反正二十九结婚，三十生孩子。三十岁之前一定得把孩子生下来！”
方锦脸色沉了下来，对着镜子吐了一口牙膏泡沫，漱了口水。
回到房间，她打开手机，把原本买的大后天的飞机票改签到明天。
方中平和曹佳凤得知她明天就要回海城，私下里叹气，说她八成是嫌他们催婚催得烦。但当着方锦的面，谁也没再开口——昨天才闹过一场，要是再逼紧，怕是这倔脾气的女儿以后连年节都不肯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是方中平亲自送她去的飞机场。
当晚六点，方锦回到了海城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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