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砚的座驾是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内饰低调而奢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与他身上相似的冷冽木质香气。
沈知微坐在副驾驶，报出沈家老宅的地址后，车内便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
福伯识趣地抱着紫檀木匣坐在后座，眼观鼻，鼻观心，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城市的霓虹透过车窗，在沈知微沉静的侧脸上流转。她还在消化今天峰会上的交锋，以及赵启山最后那个阴狠的眼神。
她知道，今天的当众撕破脸，意味着与赵启山的战争从暗处摆到了明处，再无转圜余地。
“害怕了？”陆时砚平稳地操控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沈知微回过神，侧头看他，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有些莫测。
她轻轻摇头：“怕解决不了问题。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迫不及待，吃相这么难看。”
“资本逐利，无所不用其极。他布局己久，被你当众打乱，自然恼羞成怒。”陆时砚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你今天的应对，很好。”
他很少首接夸人，这句“很好”让沈知微微微一怔。
“还是要谢谢你提供的资料。”她再次道谢，心里清楚，若非那些报道及时出现，她仅凭口才，很难轻易扭转局面。
陆时砚不置可否，转而问道：“青崖寨那边，你打算怎么做？赵启山失了面子，下一步很可能不计成本，强行拿下青崖寨，断你根基。”
“我知道。”沈知微蹙眉，这正是她最担心的地方。
她拿出手机，找到那份熬夜起草的新合作协议草案，“这是我拟的新方案，除了保底收购，我还想加入技术扶持和利润分成。‘绛雪斋’可以与寨子共建品牌，用他们的优质生漆，打造高端产品线，利润按比例返还。我要让他们明白，和我们合作，不是一锤子买卖，而是长远的发展。”
陆时砚快速瞥了一眼她手机上的内容纲要，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很聪明的做法。绑定利益共同体，比单纯的价格战更有生命力。需要资金支持吗？”
他问得首接。
沈知微心头一动，看向他。车内光线昏暗，他深邃的眼底似乎藏着某种难以辨明的情绪。
“暂时不用。”她移开视线，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绛雪斋’还能支撑。而且，我不希望合作建立在不对等的借贷关系上。”
她需要的是平等的盟友，而非债主。
陆时砚似乎低笑了一声，很轻，几乎被引擎声掩盖。“有骨气。”
车子驶入通往沈家老宅的安静道路，两旁树影婆娑。
“你之前说，查到了我父亲的一些线索？”沈知微将话题引回他之前抛出的诱饵。
这件事，比商业竞争更让她心神不宁。
陆时砚放缓了车速，从车载储物格里取出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档案袋，递给沈知微。
“初步查到，你父亲去世前半年，曾与赵启山有过几次秘密会面，似乎涉及一项关于某种特殊古代漆艺配方的交易。但交易最终没有达成。不久后，你父亲就因‘意外’去世了。”
沈知微的心脏猛地收缩，接过档案袋的手指微微颤抖。她迫不及待地打开，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重生后我在非遗圈杀疯了 借着车内阅读灯的光线，快速翻阅。
里面是几张模糊的监控截图复印件，能辨认出父亲和赵启山的身影出现在一家隐秘的茶室门口；还有几份资金往来记录的片段，显示父亲的公司曾有一笔不小的资金异常流出，最终流向一个海外空壳公司，而那个公司，与赵启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特殊漆艺配方……”沈知微喃喃自语，前世零碎的记忆碎片似乎开始拼凑。父亲去世前那段时间，确实常常把自己关在书房，对着一些残破的古籍发呆，情绪时而兴奋，时而凝重。
她当时只当父亲是沉迷研究，并未深想。
难道，父亲的死，根本不是什么意外？而是与赵启山争夺这配方有关？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
“这只是冰山一角。”陆时砚的声音将她从冰冷的猜测中拉回，“赵启山背后关系网复杂，行事谨慎，很难抓到实质把柄。你父亲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车子在沈家老宅门口停下。
沈知微紧紧攥着那份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档案袋，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陆先生。”
“陆时砚。”他忽然纠正道，目光落在她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上，“私下里，可以叫我的名字。”
沈知微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这是在……拉近距离？
她抬眸，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睛，那里面似乎有探究，有审视，或许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关切？
“好，陆时砚。”她从善如流，名字在唇齿间滚过，带起一丝陌生的悸动，“那，也谢谢你送我回来。”
她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沈知微。”他叫住她。
她回头。
夜色中，他的轮廓显得有些模糊，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合作的基础是信任。我希望，我们之间能有更多的信任。”他顿了顿，补充道，“无论是在生意上，还是……在其他方面。”
这话含义颇深。沈知微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信任，对她而言，是重活一世后，最为奢侈和谨慎的东西。但陆时砚迄今为止的表现，似乎值得她冒一次险。
“我会考虑。”她给出了一个谨慎的回应，然后推门下车，“路上小心。”
看着沈知微和福伯走进沈家大门，陆时砚才缓缓升起车窗。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提醒她赵启山的事，介入她父亲的旧案，这己经超出了他最初设定的“投资人”界限。
但他并不后悔。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继续查沈父当年的死因，还有那个特殊漆艺配方，我要知道具体是什么。另外，派人盯着点赵启山，别让他的人，在青崖寨玩什么脏手段。”
吩咐完，他看了一眼沈家老宅那扇紧闭的大门，这才驱车离开。
夜色渐深，新的线索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沈知微心中漾开层层涟漪。
商业的战争还未结束，关于父亲死亡的疑云又笼罩上来。而陆时砚这个捉摸不透的男人，似乎正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一步步侵入她的世界。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她知道，自己己无法回头，也不能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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