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凝攥着纪川的名片，快步走出咖啡馆，冬日的寒风刮在脸上，让她混乱的思绪清醒了几分。那张印着“纪氏集团总裁”的黑色卡片边缘硌着掌心，五十万定金与每月十万的数字像重锤，反复敲打着她的理智——可“提供体温支持”的模糊表述，又像一团迷雾，让她不敢轻易触碰。
她低头看了看脚边的布袋子，里面装着刚做好的十个艾草香囊，是给老顾客张阿姨预留的。往常这个时候，她该满心欢喜地去送货，可此刻，香囊散发的清苦香气也压不住心头的焦躁。她掏出手机，想给奶奶打个电话说说纪川的提议，屏幕却先跳出了医院的来电显示，备注是“市中医院李医生”。
苏凝凝的心猛地一沉，手指颤抖着按下接听键，李医生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凝凝，你赶紧来医院！你奶奶刚才突然咳血，CT显示肺部肿瘤有扩散迹象，必须立刻住院，准备靶向治疗！”
“扩散？靶向治疗？”苏凝凝的声音瞬间变调，脚步钉在原地，寒风卷着碎雪灌进衣领，她却感觉不到冷，“李医生，不是说之前的保守治疗有效果吗？怎么会突然扩散……靶向药要多少钱？”
“之前的方案对新扩散的病灶己经没用了，现在能用的靶向药是进口的，一个疗程就要八万，至少要六个疗程才能控制住病情。”李医生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不忍，“你奶奶现在情况不稳定，随时可能出现危险，你尽快带押金来办理住院手续，押金先交五万。”
八万一个疗程，押金五万——这些数字像冰锥，狠狠扎进苏凝凝的心脏。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银行卡，里面是这半年攒下的三万块，原本是想用来申请非遗基金的备用金，现在连押金都不够。她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喉咙里的哽咽：“李医生，我马上过去，您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奶奶！”
挂了电话，苏凝凝立刻给张阿姨发消息，说暂时没法送货，然后抱着布袋子往医院跑。公交车在雪地里龟速前行，她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奶奶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小时候她发烧，奶奶用艾草煮水给她擦身降温；她上大学凑不齐学费，奶奶偷偷卖掉了传家的银镯子；现在奶奶病重，她却连医药费都拿不出来。
赶到医院时，奶奶己经被推进了抢救室，红色的“抢救中”灯牌刺痛了苏凝凝的眼睛。李医生递给她一张病危通知书，让她签字：“你奶奶现在血氧饱和度很低，我们正在用呼吸机维持，你要有心理准备。”
苏凝凝握着笔，手抖得写不成字，眼泪滴在通知书上，晕开了“病危”两个字。她咬着牙，一笔一划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救奶奶。
她开始给所有认识的人打电话借钱。先是大学同学，有的说刚交了房租，有的说家里有事，一圈打下来，只借到两千块；然后是民俗展的摊主们，大家都是小本生意，最多的也只肯借五千，还反复叮嘱她“要是实在没办法，就把摊位转租出去吧”。
傍晚时分，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奶奶被推出来，转入ICU。医生说暂时脱离了危险，但必须尽快用上靶向药，否则随时可能复发。苏凝凝趴在ICU的玻璃窗上，看着奶奶身上插满的管子，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她掏出手机，翻到纪川的名片照片，手指悬在拨号键上，迟迟不敢按下——她不知道“提供体温支持”具体要做什么，会不会伤害自己，可一想到奶奶的病，她又没有别的选择。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是民俗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打来的：“苏凝凝，跟你说个事，下个月展区调整，你的暖疗摊位要撤展了。本来还想给你留几天缓冲，不过刚才有商户愿意出双倍租金租你的位置，你明天就把东西搬走吧，押金我们会退给你。”
撤展？明天就搬？苏凝凝感觉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摊位是她唯一的收入来源，没了摊位，别说奶奶的医药费，她连自己的房租都交不起。她想求情，说能不能多给几天时间，对方却不耐烦地说：“这是博物馆的决定，没办法改，你赶紧收拾吧，别耽误人家进场。”
挂了电话，苏凝凝靠在墙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ICU的费用每天要五千，靶向药要几十万，摊位没了，借钱也借不到，她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看着奶奶离开吗？
她低头看着纪川的名片，上面的电话号码清晰可见。那个男人虽然看起来冷漠，却给出了她无法拒绝的条件——五十万定金，足够奶奶先用上靶向药，还能保住摊位。至于“体温支持”，或许只是陪在他身边，用自己的体温帮他缓解不适而己，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苏凝凝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按下了拨号键。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通，纪川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惯有的冷静：“考虑好了？”
“纪先生，我答应合作。”苏凝凝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很坚定，“但我有两个条件：第一，定金现在就要给我，我要给奶奶交医药费；第二，你必须帮我保住民俗展的摊位，不能让他们撤展。”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纪川的声音：“可以。明天上午十点，到纪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找我，我们签合同，定金当场给你。”
“谢谢纪先生。”苏凝凝说完，挂了电话，靠在墙上，终于忍不住蹲下来，抱着膝盖哭了出来。走廊里的灯光惨白，映着她单薄的身影，只有布袋子里的艾草香囊，还散发着微弱的暖意，像一点不肯熄灭的希望。
第二天早上，苏凝凝早早地起床，给奶奶请了护工，然后揣着布袋子去了纪氏集团。摩天大楼高耸入云，门口的保安穿着笔挺的制服，大厅里的水晶吊灯晃得人睁不开眼。她站在前台，报出纪川的名字，前台小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拨通了总裁办公室的电话。
很快，林舟下来接她，领着她走进电梯。电梯里，林舟递给她一份合同草案：“苏小姐，这是合作合同的草案，你先看看，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苏凝凝接过合同，快速翻看起来。合同里写着“合作期限一年，乙方（苏凝凝）每周需入驻甲方（纪川）别墅五天，提供体温支持服务，甲方每月支付乙方十万报酬，定金五十万在签约当日支付”。条款看起来很简单，没有提到具体的“体温支持”方式，也没有提到对她的限制，只是在最后一页写着“具体服务细节由甲方另行告知”。
“纪先生，合同里怎么没写具体要做什么？”苏凝凝抬头问林舟。
“这个我也不清楚，纪总说等签完合同，他会亲自跟你说。”林舟笑了笑，“苏小姐放心，纪总不会亏待你的，定金五十万，今天就能打到你的卡上。”
电梯到了顶楼，林舟领着苏凝凝走进总裁办公室。纪川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穿着黑色西装，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看到她进来，抬了抬眼：“坐。合同看完了？有没有问题？”
“纪先生，我想知道，‘体温支持’具体要做什么？”苏凝凝坐在他对面，紧张地攥着衣角。
纪川放下文件，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她身上：“很简单，我有体温紊乱症，晚上容易发作低温恐慌，需要有人陪在我身边，用你的体温帮我缓解不适。你只需要在我别墅的恒温区待着，不用做别的。”
“恒温区？”苏凝凝愣住了。
“就是我主卧里的一个区域，温度控制在25℃左右，适合我休息。”纪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让她在房间里待着那么简单，“你只需要每周来五天，晚上在恒温区陪我入睡，早上就可以离开，不影响你的正常生活。”
苏凝凝犹豫了一下，虽然觉得“陪入睡”有点奇怪，但一想到奶奶的医药费和摊位，她还是点了点头：“好，我没问题。”
纪川拿出钢笔，在合同上签了字，然后递给她：“签字吧。签完字，林舟会带你去办手续，定金今天就能到账。你的摊位问题，我己经让林舟跟民俗博物馆打过招呼了，不会撤展，还会给你扩大摊位面积。”
苏凝凝接过钢笔，看着合同上纪川苍劲的签名，深吸一口气，在乙方的位置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她知道，从签下这个名字开始，她的生活就要彻底改变了。
签完合同，林舟拿着合同去办手续，纪川看着苏凝凝：“今天下午你可以先去医院看你奶奶，明天早上九点，我让司机去接你，搬去别墅。”
“谢谢纪先生。”苏凝凝站起身，对他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走出纪氏集团，苏凝凝掏出手机，看到银行发来的短信，五十万己经到账。她立刻给医院打了电话，让李医生给奶奶安排靶向药，然后又给民俗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打电话，确认摊位不会撤展。
挂了电话，苏凝凝站在街头，看着来往的人群，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至少现在，奶奶有救了，摊位也保住了。她摸了摸布袋子里的艾草香囊，嘴角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或许，这个看似奇怪的合作，并不是一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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