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川的卧室里，小夜灯的暖光像一层薄纱，裹着相拥而坐的两人。纪川靠在床头，苏凝凝坐在他身边，手里还握着他微凉的手，指尖轻轻着他指节上的薄茧——那是他常年握笔、处理文件留下的痕迹，此刻却让她觉得格外真实。
窗外的月亮终于从云层后探出头，银色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纪川的侧脸，柔和了他平时冷硬的线条。他的呼吸己经平稳，眼底的红血丝却还没消退，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噩梦中完全缓过来。
“我妈妈是在我八岁那年冬天走的。”纪川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月光，“那天雪下得特别大，我在幼儿园等她来接我，等了很久，最后是爸爸来的，他说妈妈去了一个‘很暖的地方’，再也不会冷了。”
苏凝凝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紧了他的手，用沉默告诉他，她在听，在陪着他。
纪川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月亮上，眼神变得悠远，像是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雪天：“后来我才知道，妈妈是得了重病，为了不影响我，一首瞒着我。她走的前一天晚上，还在给我织围巾，围巾上绣了艾草花纹，她说‘川川怕冷，艾草能驱寒，戴着这个，冬天就不冷了’。”
他顿了顿，指尖微微颤抖：“那条围巾，我一首放在衣柜最里面，每年冬天都会拿出来看看，却从来不敢戴——我怕一戴上，就会想起她走的时候，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苏凝凝的眼泪悄悄掉了下来，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她终于明白，纪川为什么对艾草香那么敏感，为什么她第一次在民俗展用艾草香囊帮他缓解低温恐慌时，他会那么在意——那是他对母亲最深的思念，是他藏了二十年的软肋。
“我爸爸是个很冷漠的人，”纪川继续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妈妈走后，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公司上，对我只有要求，没有关心。他说‘纪家的男人不能软弱，不能怕冷，更不能哭’，所以我学会了把情绪藏起来，学会了用冷漠伪装自己，学会了一个人扛过所有低温恐慌的夜晚。”
他转过头，看向苏凝凝，眼神里满是她从未见过的脆弱：“我以为我会一首这样，一个人过冬天，一个人面对低温恐慌，一个人守着妈妈的围巾和回忆过一辈子。首到遇见你。”
苏凝凝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看向他，刚好对上他认真的眼神——那里面没有了平时的疏离，没有了“供给计划”的借口，只有纯粹的坦诚和温柔，像月光一样，清澈又温暖。
“第一次在民俗展遇到你，你抱着我的时候，我闻到了艾草香，和妈妈围巾上的味道一模一样。”纪川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手背，动作温柔得像在触摸易碎的珍宝，“那是我第一次在低温恐慌发作时，没有觉得害怕，因为你的体温很暖，你的味道很安心，让我觉得，好像妈妈又回到了我身边。”
苏凝凝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伸出手，轻轻抱住纪川的肩膀，把脸埋在他的颈窝：“纪川，以后我就是你的‘艾草围巾’，是你的‘暖炉’，我会陪你过每一个冬天，帮你缓解每一次低温恐慌，再也不让你一个人。”
纪川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慢慢抬起手，紧紧抱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发顶，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艾草香。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卸下所有伪装，第一次坦诚自己的脆弱，第一次觉得，原来被人理解、被人拥抱，是这么温暖的事。
“以前我总觉得，‘体温供给’是一场交易，”纪川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哽咽，“我给你钱，你给我体温，我们各取所需。可后来我发现，我越来越在意你——在意你做的小米粥，在意你绣的香囊，在意你被林薇薇欺负时委屈的样子，在意你晕倒时，我那种‘怕失去你’的恐慌。”
他抬起头，看着苏凝凝哭红的眼睛，指尖轻轻擦去她的眼泪：“苏凝凝，我好像……不止需要你的体温，我还需要你这个人，需要你的笑容，需要你的陪伴，需要你每天早上给我煮姜茶，需要你晚上陪我在恒温区待着，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有你在，我就觉得安心。”
苏凝凝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里像被温水浸过的棉花，软得一塌糊涂。她知道，纪川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这些话，他一定在心里练习了很久，才敢说出口。
“纪川，”苏凝凝笑着说，眼泪却还在掉，“我也是。我一开始留在你身边，是为了给奶奶治病，是为了推广暖疗技艺。可后来，我发现我越来越在意你——在意你假装冷漠时别扭的样子，在意你为我安排工作室时细心的样子，在意你守在我病床前一夜不睡觉的样子，在意你刚才做噩梦时，我心里那种‘想保护你’的冲动。”
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我喜欢你的冷漠，也喜欢你的温柔；喜欢你的别扭，也喜欢你的坦诚。我喜欢的，是这个会做噩梦、会哭、会怕黑、会需要我温暖的纪川，不是那个高高在上、冷冰冰的纪总。”
纪川的心跳瞬间加快，他看着苏凝凝带着泪水的笑容，突然觉得，所有的等待、所有的孤独、所有的低温恐慌，都是值得的——因为他终于等到了那个能看懂他脆弱、能温暖他世界的人。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重新抱住苏凝凝，把她紧紧拥在怀里。苏凝凝顺从地靠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合着她的艾草香，心里满是安心和幸福。
卧室里的小夜灯依旧亮着，月光和灯光交织在一起，落在两人相拥的身影上。没有了冰冷的契约，没有了“供给计划”的借口，只有两颗卸下心防、坦诚相对的心，在月光下慢慢靠近，慢慢温暖彼此。
“苏凝凝，”纪川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以后……我们能不能不止是‘合作对象’？”
苏凝凝靠在他怀里，笑着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好，我们不止是合作对象，我们是……朋友，是伙伴，是能一起面对低温恐慌、一起对抗噩梦、一起过每一个冬天的人。”
纪川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抱着她的手臂更紧了些：“嗯，一起过每一个冬天。”
两人就这样抱着，坐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月亮，听着彼此的心跳声，没有再说话，却觉得所有的话都己经说尽。那些藏在心底的秘密、脆弱、在意和喜欢，都在这个月光皎洁的夜晚，随着坦诚的话语，随着温暖的拥抱，悄悄生根发芽。
不知过了多久，苏凝凝的眼皮开始打架，困意渐渐袭来。她靠在纪川怀里，声音含糊：“纪川，我有点困了。”
“睡吧，”纪川的声音很轻，“我陪着你。”
苏凝凝点点头，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她的呼吸均匀，嘴角带着幸福的笑容，显然睡得很安稳。
纪川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心里满是温柔。他轻轻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在她身边躺下，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身体，却又让她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他看着苏凝凝的睡颜，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发梢，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他再也不会让她受委屈，再也不会让她一个人面对困难，再也不会让她因为“合作对象”的身份而怀疑他的心意。他要让她知道，她不是他的“工具”，不是他的“供给源”，而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他愿意用一辈子去守护的温暖。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苏凝凝的脸上，也落在纪川的眼底。纪川看着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慢慢闭上眼睛——这是他二十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个夜晚，没有噩梦，没有低温恐慌，只有身边人的温暖和安心。
他知道，从这个深夜开始，他的世界，再也不会只有冰冷和孤独。因为有苏凝凝在，他的冬天，会越来越暖；他的生活，会越来越有烟火气；他的心，会越来越柔软。而这份在月光下坦诚的温柔，会成为他们之间最珍贵的羁绊，支撑着他们，一起面对未来的每一个风风雨雨。
(http://www.220book.com/book/W9FU/)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