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凝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凌晨三点，屏幕上跳动的“ICU护工”字样让她瞬间清醒。她抓起手机，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张阿姨，是不是奶奶出事了？”
“凝凝啊，你快来医院！你奶奶刚才又咳血了，医生说情况很不好，让你赶紧来签字！”护工的声音带着哭腔，背景里能听到仪器的滴答声和医生的呼喊声，还有呼吸机运作的沉闷轰鸣，像重锤敲在苏凝凝的心上。
苏凝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顾不上穿外套，抓起钱包和手机就往外跑。别墅的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她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跑得太急，在楼梯口差点摔倒。管家听到动静追出来，手里拿着她的大衣和鞋子：“苏小姐，这么晚了，外面在下雪，您穿暖和点再去！”
“来不及了！我奶奶在ICU，情况很危险！”苏凝凝接过大衣胡乱套在身上，蹬上鞋子就往外冲。凌晨的别墅外一片雪白，寒风卷着雪粒子砸在脸上，疼得她眼泪首流。她站在路边想打车，可这个时间点，空旷的马路上连一辆车的影子都没有。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开了过来，车灯照亮了她面前的积雪。车窗降下，纪川的脸出现在眼前，他穿着深色睡衣，外面套着一件黑色大衣，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怎么回事？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我奶奶……我奶奶在ICU快不行了，我要去医院，可是打不到车……”苏凝凝的声音带着哭腔，牙齿因为寒冷和紧张不停打颤。
纪川没有多问，推开车门：“上车，我送你去。”
苏凝凝钻进车里，暖气瞬间包裹住她，可她还是觉得冷，浑身止不住地发抖。纪川看着她冻得通红的手和没来得及整理的头发，从后座拿起一条毛毯递给她：“裹上，别冻着了。”他又让司机把暖气开得更大一些，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市中医院院长的电话：“李院长，我是纪川，苏凝凝的奶奶现在在ICU，情况危急，麻烦你亲自去盯着，用最好的药，最好的设备，所有费用记在我名下。”
挂了电话，纪川看向苏凝凝，她正紧紧攥着毛毯，眼泪无声地掉在膝盖上。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别担心，有我在，你奶奶不会有事的。”
这句话像一颗定心丸，让苏凝凝混乱的心绪稍微平静了一些。她抬起头，看着纪川，眼眶通红：“纪先生，谢谢你……”
“先别说这些，等你奶奶没事了再说。”纪川转过头，看向窗外的雪景，不再说话。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司机平稳的驾驶声和苏凝凝压抑的抽泣声。
车子很快到达医院，纪川陪着苏凝凝快步走进ICU走廊。李院长己经在那里等着了，看到他们过来，立刻迎上去：“纪总，苏小姐，病人刚才又出现了一次呼吸衰竭，我们己经用了最新的呼吸机，暂时稳定住了，但还是需要尽快用上靶向药，越早用，效果越好。”
“靶向药什么时候能到？”纪川问。
“进口靶向药需要从国外调货，最快也要三天。”李院长叹了口气，“不过我己经联系了国内的药厂，他们有一批临床试验的靶向药，效果和进口的差不多，今天早上就能送到，但是需要病人家属签字同意使用。”
苏凝凝立刻点头：“我签！只要能救我奶奶，我什么都签！”
李院长拿出同意书，苏凝凝颤抖着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好几次因为手抖而划破纸张。签完字，她趴在ICU的玻璃窗上，看着奶奶身上插满的管子，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奶奶的脸色苍白得像纸，胸口微弱地起伏着，呼吸机的管子插在她的嘴里，每一次呼吸都显得那么艰难。
纪川站在她身边，看着玻璃窗里的老人，又看了看苏凝凝单薄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他拿出手机，给林舟发了条消息，让他立刻去处理靶向药的事情，务必确保早上能送到。然后他对苏凝凝说：“你在这里等着也没用，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别墅休息，等靶向药到了，我再通知你过来。”
“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等奶奶。”苏凝凝摇摇头，目光紧紧盯着奶奶，不肯离开。
纪川没有勉强她，找护士要了一把椅子，让她坐下：“那你先坐着等，我去给你买份早餐。”
苏凝凝点点头，没有说话。纪川转身离开，走到医院门口，看到外面还在下雪，他让司机去附近的早餐店买了一份热粥和一笼包子，自己则去药房买了暖手宝和保温杯。等他回到ICU走廊时，苏凝凝还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盯着ICU的门，像一尊雕塑。
“先吃点东西，暖暖身子。”纪川把热粥和包子递给她，又把充好电的暖手宝放在她手里，“你要是垮了，谁来照顾你奶奶？”
苏凝凝接过暖手宝，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传到心里，她看着纪川，突然觉得这个冷漠的男人，其实也有温柔的一面。她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热粥，眼泪却又掉了下来，滴在粥碗里。
早上八点，林舟打来电话，说靶向药己经送到医院，正在给病人准备注射。苏凝凝立刻站起来，跟着李院长走进医生办公室，看着医生将靶向药装进输液袋，然后推进ICU。一个小时后，李院长出来告诉她：“病人对靶向药的反应很好，血氧饱和度己经开始上升，心率也平稳了很多，只要接下来几天不出现意外，情况会越来越好。”
苏凝凝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靠在墙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纪川走过来，扶着她的胳膊：“现在可以放心了吧？我送你回别墅休息。”
苏凝凝点点头，任由纪川扶着她走出医院。坐在车里，她看着窗外的雪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纪川说：“纪先生，关于我们的合作，我想好了，我会按照合同上的要求，每周去别墅五天，陪你在恒温区入睡，帮你缓解低温恐慌。”
纪川转过头，看着她：“你不用勉强自己，如果你不想……”
“我没有勉强。”苏凝凝打断他，眼神坚定，“是你帮我救了奶奶，还帮我保住了摊位，这份恩情，我必须报答。而且……”她顿了顿，小声说，“我觉得，这或许也是一种缘分吧。”
纪川愣了一下，然后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既然你想好了，那明天早上九点，我让司机去接你，搬去别墅。”
“好。”苏凝凝点点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她太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纪川看着她熟睡的样子，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脸上带着疲惫的倦意。他轻声对司机说：“开慢一点，别吵醒她。”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雪地上，窗外的雪景缓缓倒退。纪川看着苏凝凝，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这么上心过，可自从在民俗展遇到苏凝凝，他就觉得这个姑娘很特别。她的体温，她的艾草香，她的善良，她的坚强，都像一股暖流，一点点融化他心里的冰。
或许，这份合作，不仅仅是为了缓解他的体温紊乱症，还会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纪川心里想着，嘴角露出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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