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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章 石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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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随后若有所思地望向远处看似空无一物的山巅,他的目光却像是穿透了空间与表象的屏障,落在了常人无法察觉的存在身上,“连‘妖蝶’都来了,看来这场戏…是越来越有趣了。”

随即,他看似随意地抬起手臂,轻轻翻卷了一下宽大的袖袍。

袖袍翻卷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山风骤停,声音消失。

老者脚边那些枯黄的野草仿佛被注入了无尽的生命力,以肉眼可见的、违背常理的速度疯狂生长、交织,转眼间便编织成一张巨大无比的翠绿色光网,将整座暗沉山峰温柔而又不可抗拒地笼罩在一片朦胧而奇异的光晕里。

待那朦胧光影如潮水般退去,峰顶之上,不仅徐观中、洛水、王斩等一众少年才俊凭空消失,无影无踪。

连之前申天明炸山留下的那些焦黑痕迹和散落的符纸碎片,也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他们从未在此地存在过。

少年们自身并未察觉到的是,在他们消失的瞬间,山顶石缝草蔓间,一道极其隐蔽、翅膀闪烁着七彩流光的蝶影,也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随他们一同没入了虚空。

幽潭复归平静,水面的七彩涟漪与星空倒影悄然散去。

蓑衣老者仿佛从未动过,依旧保持着垂钓的姿态,只是口中开始哼起一段无人听懂、调子古怪苍凉的歌谣,随着微风飘散。

无尽的黑暗包裹而来,随即,一点光亮骤起,如同混沌初开的第一缕光,迅速驱散了浓稠的阴暗。

众人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己身处一个潮湿、阴暗的山洞之中。

洞顶怪石嶙峋,不时有冰冷的水珠渗透岩壁,“嘀嗒、嘀嗒”地落下,在寂静的洞穴里发出清晰而幽远的回响。光源来自两颗悬浮的珠子,散发着柔和却不算明亮的光芒。

“没想到,我这‘定身珠’在此绝灵之地,威能尽失,如今竟只能用来充当照明之物了。”

肖明道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手持其中一颗明珠,很自然地将另一颗递给了不远处气质清冷的洛水仙子,“洛水仙子,洞内昏暗,小心脚下。”

众人皆心有余悸。

他们只记得被一阵无法抗拒、透着古怪的旋风吹卷,天旋地转之后,便己身处这诡异的峰内洞穴中,与外界彻底隔绝。

待众人稍稍稳下心神,开始打量这陌生环境时。

徐观中目光一转,落在了角落里的草簑少年身上,他毫不客气地将宋旦推了出来,声音冰冷不容置疑:“少年,该你发挥作用了。你在前面带路,探明情况。”

王斩见状,亦是面无表情,将脚戴镣铐的毛豆也推上前去,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既然如此,你也一同前去。安心在前领路,探明凶吉。莫要耍什么花招,否则,取你们性命,易如反掌。”

宋旦沉默地扶住踉跄的毛豆,两个少年互相搀扶着,在洞窟微弱的光亮下,深一脚浅一脚地开始前行。

趁着身后众人还在适应环境、低声议论之际,宋旦用极低的声音,几乎是气音问道:“毛豆,你怎么也被抓来了?”

不等毛豆详细回答,宋旦便迅速将嘴唇凑到毛豆耳侧,以微不可闻的声音急速说道:

“听着,等会儿若有机会,我会想办法制造混乱,你什么都别管,趁机就往暗处逃,我们稍后再想办法汇合。”

毛豆闻言,猛地摇头,脸上写满了坚决,同样压低声音:“不!黑蛋,我要留下来帮你!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宋旦眼神一沉,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决断:

“你手脚被铐,行动不便,留下来只会成为拖累!只有你先安全离开,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全力寻找逃生之机!看清楚这些人,他们视我们如草芥蝼蚁,若不兵分两路,我们俩最终都可能死在这里!”

毛豆与宋旦同村,也是个苦命的孤儿。

宋旦出生时,因浑身漆黑如墨,被村民视为不祥之兆。六岁时,父母相继离世,村人更是将他视作带来灾祸的“黑煞星”,唯恐避之不及。

为了不连累他人,也为了躲避无尽的辱骂,宋旦一家早己搬至村外山腰独居。

母亲去世后,年幼的宋旦便学会了独自捕猎、采药,在艰难困苦中挣扎求生。

一次在陡峭的山崖上采药时,宋旦失足坠落,是上山砍柴的毛豆发现并救了他,将他背回自己破旧的窝棚,偷偷照顾了半月之久,才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自此,两人成了相依为命的挚友。

宋旦伤好后,毛豆常常省下自己的口粮给他送去,陪他一起设置陷阱捕猎,甚至不惜与村里人争执,帮他争取到了挑石下山换取微薄铜钱的工作。

对宋旦而言,毛豆不仅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他冰冷、封闭的内心世界中,唯一的一缕温情与光亮。

两人不再言语,只是互相搀扶得更有力了些,沿着曲折的洞窟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走去。

洞窟通道逐渐变得开阔起来,前方似乎有微弱的光源,让周围的黑暗褪去了少许。

不知行了多久,众人眼前豁然开朗,来到一处巨大的地下空穴。

空穴广阔得仿佛没有边际,左右望去皆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而在空穴的中央,一道约两米高的古老石墙悄然而立,墙体斑驳,充满了岁月的沧桑感。

墙上镌刻的两幅石刻,线条古朴而粗犷,仿佛承载着万载岁月的重量,此刻正隐隐流动着幽暗的光芒,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当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聚焦于石刻时,心神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猛地拽入了一片苍茫而古老的幻境之中——

首先冲击他们感官的,是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伟岸与恐怖的黑色石碑。

它高达万丈,宛如一尊自开天辟地之初便己存在的魔神,带着亘古的蛮荒与死寂,巍然屹立于破碎的天地之间。

碑身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巨大的坑洼与深可见骨的裂痕,像是经历了亿万次神魔征伐留下的不可磨灭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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