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像生锈的针，扎在“鬼手公寓”斑驳的墙面上。这栋废弃公寓藏在城市老区的褶皱里，门牌早被腐蚀成黑块，只有墙根处用红漆写的“404”还透着诡异的亮——委托信上说，这里的每面镜子都在“吃人”，三个月内己有七人失踪，最后一次被目击时，都在对着公寓里的镜子说话。
小Q攥着青铜徽章，徽章边缘在掌心硌出红痕。他抬头望，公寓每层的窗户都蒙着灰，却有几扇窗的玻璃异常干净，像有人刚擦过，映着灰蒙蒙的天，像一只只盯着地面的眼睛。“委托人称，失踪者的最后通联里，都提到‘镜子里有另一个自己’。”
惠的平板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警方提供的监控片段：一个穿红裙的女人站在公寓大堂的穿衣镜前，手指在镜面上划着圈，镜中的人影突然歪了歪头，动作与女人不同步。下一秒，监控信号中断。“这是第七个失踪者，失踪前在镜子前站了整整两小时。”
数马的手电筒在发抖，光柱扫过公寓铁门上缠绕的锁链，锁链上挂着串生锈的钥匙，钥匙孔里塞着团黑发。“传闻这公寓以前是镜子工厂的宿舍，后来工厂倒闭，老板把所有滞销的残次镜都嵌进了墙里……”
金太一脚踹开虚掩的铁门，铁锈簌簌往下掉。“少废话，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话音刚落，大堂顶灯突然闪烁，光线在满地碎镜片上折射出千百个扭曲的人影——他们的影子在镜面上晃了晃，竟比身体先迈出一步。
一、会呼吸的镜面
大堂像被拆碎的万花筒，墙面、地面、天花板嵌满了大小不一的镜子，有的裂成蛛网状，有的蒙着黄渍，却都异常清晰地映出人影。小Q注意到，所有镜子里的“他”都在微笑，嘴角咧到耳根，而现实中的他正皱眉。
“小心别碰镜面。”流突然开口，指尖悬在离一面穿衣镜两厘米处——镜中他的手指己经贴上玻璃，指甲缝里渗着黑血。“这些镜子的反光率不对劲，像贴着层黏膜。”
惠的平板突然弹出警报，屏幕上的热成像图显示，每面镜子后都有热源，形状酷似蜷缩的人形。“看那里！”她指向墙角一面碎镜，镜中映出个穿校服的女孩，正拼命捶打镜面，嘴角淌着血，而现实中那面墙是空的。“是第三个失踪者！她还在镜子里！”
数马的手电筒光扫过镜面，女孩的影像突然转向镜头，嘴唇开合：“救……镜子在吸我的骨头……”话音未落，镜中伸出只苍白的手，捂住了女孩的嘴，那只手的手腕上，戴着和数马同款的电子表。
“那是我的表！”数马吓得后退，撞在身后的穿衣镜上。镜面冰凉，像贴在活物皮肤上，他清楚地感觉到，镜中的“自己”正用指甲抠他的后脑勺，而现实中，那里确实传来刺痛。
二、镜面里的时间差
二楼走廊更诡异，所有镜子都对着走廊中央的落地镜，像无数双眼睛盯着同一个点。落地镜里映出的不是走廊，而是间摆着婴儿床的卧室，一个穿睡袍的女人正弯腰哄孩子，侧脸的痣和第五个失踪者一模一样。
“她失踪时怀着孕。”小Q盯着镜中女人隆起的肚子，“但警方资料说她只是肥胖。”话音刚落，镜中女人突然回头，肚子瘪了下去，怀里抱着个血糊糊的东西，正往嘴里塞。
流突然按住小Q的肩：“看我们的影子。”走廊灯光下，他们的影子在镜面上拖得很长，而现实中的影子却缩在脚边。“镜面里的时间比现实慢三秒。”他扔出枚硬币，现实中硬币落地时，镜中的硬币还悬在半空。
惠的平板自动播放起一段录音，是第六个失踪者的最后通话：“……它说只要把疼痛给它，就能换回来……啊！我的手指！”录音里的惨叫与走廊里突然响起的指甲刮玻璃声重合，镜面开始渗出水珠，水珠落地后，竟变成了带血的指甲盖。
金太挥斧劈向一面镜子，斧刃嵌在玻璃里，没碎。镜中他的斧头却劈进了自己的肩膀，现实中，他的肩膀突然涌出鲜血。“该死！”他怒吼着拔斧，镜面像皮肤般收缩，把斧刃咬得更紧。
三、反向的伤口
三楼的镜子全是哈哈镜，人影被拉得扭曲。小Q却在其中一面镜里看到了正常的自己——镜中的他左眼淌着血，而现实中，他的右眼突然刺痛。“它们在混淆虚实。”他掏出青铜徽章贴在镜面上，徽章发烫，镜面浮现出网状血丝。
数马被一面全身镜困住了，镜中的他正用碎镜片割手腕，现实中他的手腕真的出现了伤口，血顺着指尖滴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溪流，溪流里漂浮着细小的牙齿。“救我！它说要我的生音！”镜中的数马笑着张嘴，露出尖牙，现实中的数马突然发不出声音，喉咙里像堵着棉花。
惠发现镜面渗出的水珠里有头发，她用镊子夹起一根，头发突然动了，钻进她的指甲缝。“这些镜子是活的！”她翻出警方报告，“失踪者都是独居，且有长期自言自语的习惯！”
流的刀划破掌心，血滴在镜面上，镜面像沸腾的水般冒泡。“它们靠‘自我对话’辨认目标，镜像会模仿你的痛苦，反向施加到本体上。”他盯着镜中自己流血的掌心——现实中伤口在愈合，“血能暂时干扰它们。”
西、404房的育婴镜
西楼楼梯被镜子封死，像堵银色的墙。金太用斧头劈开缺口，露出后面的门牌号“404”。门是面巨大的椭圆形镜子，镜中映出间手术室，戴口罩的医生正剖开一个女人的肚子，女人的脸和镜外的惠长得一模一样。
“这是第一个失踪者，妇产科医生。”小Q的徽章烫得惊人，“传闻她在这里堕过胎。”镜中医生举起血淋淋的婴儿，婴儿的眼睛突然睁开，和小Q的瞳孔颜色一致。
镜面突然裂开，他们跌进镜中世界——和公寓布局一样，只是所有物品都是反向的。404房里摆满了婴儿用品，摇篮里躺着团黑影，黑影的手拍打着镜面墙，现实中的墙面随之震动。
“看镜子后面！”流用刀划开镜面，后面不是墙，而是层膜，膜后挤满了扭曲的人影，都是失踪者，他们的皮肤贴在膜上，像标本。其中一个人影正用力往外钻，他的手穿过膜，抓住了数马的脚踝——那只手的指甲缝里，嵌着数马电子表的碎片。
“它们需要‘宿主’才能出去。”小Q突然想起委托信的最后一句：“镜子饿了，要吃七个完整的影子。”他掏出燃烧瓶砸向摇篮，火焰中，黑影发出婴儿的啼哭，所有镜面开始融化，露出后面的钢筋——钢筋上绑着七具骨架，骨架的影子还粘在镜面上，像没干透的颜料。
五、反向的救赎
数马的电子表突然响起，是失踪前设置的闹钟。镜中的数马惨叫着消失，现实中他的喉咙恢复了声音。金太的斧头终于劈开最后一面镜子，外面的天光涌进来，像把钝刀割开黑暗。
他们拖着受伤的身体往外跑，身后的镜面墙坍塌，露出公寓的真实结构——这里根本不是宿舍，是镜子工厂老板的“藏品室”，他用失踪者的骨头磨成粉，混在玻璃里，让镜子能“记住”人影。
走出公寓时，雨停了。数马发现手腕的伤口反向愈合了，像有人从镜中替他缝好了皮肤。惠的平板自动保存了段视频：最后一面镜子破碎前，映出七个失踪者的影子，正对着他们挥手，影子的嘴角没有咧开。
小Q的青铜徽章上，多了道镜子形状的刻痕。他回头望，404的门牌在阳光下泛着光，像枚愈合的伤疤。而公寓深处，某面没碎的镜片里，一个戴口罩的人影正弯腰，镜面上的血字渐渐显形：“还差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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