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的雨总带着股土腥气，把“鬼窑”周围的竹林泡得发黏。这座废弃的骨瓷窑藏在山坳里，烟囱像根生锈的骨头戳在雾里，窑口淌下的釉水在地上凝成暗红色的壳，像干涸的血。委托信是用骨瓷碎片拼成的，字缝里嵌着细小的牙齿：“每烧一窑骨瓷，就要献祭一个许愿者的骨头，不然……窑神会亲自来取。”
小Q的青铜徽章在雨衣里发烫，他盯着窑口那尊半塌的窑神像——神像的脸是用碎瓷片拼的，左眼嵌着颗人牙，右眼是空的，黑洞里塞着团黑发。“三个月内，六个来这里许愿的人失踪了，最后一个失踪者的手机里，有段录音……”
惠按下播放键，手机里传出刺耳的窑炉轰鸣声，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它要我的手！我说过会用骨头还愿的！啊——！”录音戛然而止，最后一声尖叫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
数马的手电筒光抖得厉害，照亮窑边堆着的半成品骨瓷——一只缺了手指的手形茶杯，杯沿的釉色泛着诡异的粉，凑近了闻，竟有淡淡的血腥味。“传……传闻这窑是民国时一个瓷匠建的，他女儿难产死了，就把女儿的骨头磨成粉，掺在瓷土里约‘还魂愿’，从此这里烧出的骨瓷，都带着人的影子……”
金太一脚踹开窑厂的木门，门轴断裂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松节油和腐肉的气味涌出来。“少废话，进去看看就知道是哪个混蛋装神弄鬼。”话音未落，窑里突然传来“咔哒”声，像有人在用指甲刮瓷器。
一、会流血的骨瓷
窑厂的工房里堆着小山似的骨瓷半成品，碗底、杯沿、瓶身上都刻着名字，正是六个失踪者的名字。最显眼的是尊真人高的观音像，观音的手指缝里，渗出暗红色的釉水，滴在地上汇成细小的溪流，溪流里漂浮着指甲盖大小的碎骨。
“这些骨瓷的透光率不对。”流突然按住小Q的肩，指向那尊观音像——阳光透过破窗照在瓷身上，映出的影子里，观音的肚子微微隆起，像怀着孕。“正常骨瓷不会有这样的阴影，里面掺了……有机物。”
惠的平板弹出检测报告，她刚偷偷刮了点观音像的碎片送检：“成分里有人类骨粉，还有……胎盘组织。”她的声音发颤，“最后那个失踪的女人，是个孕妇。”
数马的手电筒扫过墙角的瓷土缸，缸里的瓷土泛着灰红，像掺了血。缸边的木板上，放着把沾着瓷土的骨刀，刀刃的反光里，竟映出个没有手的人影，正对着他们弯腰。“那……那是什么？”
金太挥斧劈向人影，斧头却穿过了它的身体，劈在后面的货架上。货架上的骨瓷纷纷摔碎，其中一个摔碎的瓷盘里，滚出颗牙齿，齿根处还连着点肉丝——和窑神像左眼嵌着的那颗一模一样。
二、瓷土缸里的手
工房深处的窑炉还热着，炉壁的观察窗里，映出团模糊的黑影，像有人蜷缩在里面。小Q刚要靠近，炉门突然“砰”地弹开，一股热浪裹着灰扑面而来，炉底的灰烬里，躺着只戴着银镯子的手——正是录音里那个女人的手，镯子内侧刻着她的名字。
“她的手被砍下来了！”数码的平板自动连上了附近的监控（不知是谁装的），画面里，女人三天前在这里 kneel 着许愿，手里捧着个瓷胎：“窑神显灵，让我丈夫回头，我愿用十年阳寿换……不，用我的骨头换！”
监控画面突然扭曲，一个穿工装的人影从窑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把骨刀，刀上的血滴在瓷土上，瞬间被吸收。人影的脸藏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他胸前别着块瓷牌，上面刻着“守窑人”三个字。
流突然指向工房的横梁，那里悬着六个瓷罐，罐口用红布封着，红布上绣着“还愿”二字。“失踪者说的‘还愿’，不是口头承诺。”他用刀挑下一个瓷罐，红布飘落的瞬间，罐里传出“滴答”声——里面装着半罐暗红色的液体，泡着根手指骨，骨头上还缠着婚戒。
“是第一个失踪者的戒指！”惠认出那枚镶着碎钻的戒指，档案里写过这个细节。“他们不是被绑架，是自愿来‘还愿’的，只是没料到……要还的是自己的骨头。”
三、窑神的还魂愿
窑炉的温度突然升高，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侦探学园Q 观察窗里的黑影开始蠕动。小Q突然发现，所有骨瓷上刻的名字，笔画都像用指甲抠出来的，刻痕里嵌着细小的皮肉。“这些不是刻上去的，是……用骨头的棱角划的。”
金太的斧头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他低头一看，竟是条从瓷土缸里伸出来的手臂——手臂的皮肤像上了釉的瓷器，泛着冷光，手指死死攥着斧柄，指节处的皮肤裂开，露出里面的白骨，白骨上还沾着瓷土。
“抓住它！”流的刀划破那手臂的皮肤，没有血，流出的是粘稠的灰红色液体，和瓷土缸里的颜色一模一样。手臂发出凄厉的尖叫，竟和录音里女人的声音一模一样。
数马的平板突然自动播放段视频，是工房里隐藏的摄像头拍的：守窑人正往瓷土缸里倒东西，麻袋里滚出的，是段带着指甲的手指。守窑人的脸对着镜头，竟是个年轻女人，左脸有块月牙形的瓷片疤——和民国那个难产而死的瓷匠女儿，在老照片里的疤痕位置一模一样。
“她在模仿那个传说里的女儿。”小Q盯着骨瓷观音像，观音的肚子阴影越来越清晰，“六个失踪者，三个是孕妇，两个生过孩子，最后那个女人……刚流产。”
西、瓷匠的血咒
窑炉突然“轰”地一声，观察窗炸裂，里面的黑影滚了出来——是个被烧得焦黑的人形，身上的衣服还在冒烟，手里却紧紧抱着个完好的骨瓷瓶，瓶身上刻着“阿月”两个字，正是那个瓷匠女儿的名字。
“是守窑人！”惠认出那人左脸的疤，即使被烧焦，月牙形的轮廓还在。焦黑的手突然抬起，指向窑炉深处，那里的砖缝里，嵌着个铁盒。
金太用斧头劈开铁盒，里面是本泛黄的日记，民国瓷匠的字迹歪歪扭扭：“阿月死了，孩子也没保住……我把她们娘俩的骨头磨成粉，掺在瓷土里，烧出的瓷人会动了！但它要‘活物愿’才能长大，要六个带‘孕气’的骨头……”
日记的最后一页，夹着张X光片，是个怀了孕的女人骨骼图，女人的左脸有块阴影——和守窑人脸上的疤位置一致。“守窑人是瓷匠的后代！”小惠突然明白，“她在复刻当年的仪式，想用六个孕妇的骨头，让‘阿月’的骨瓷还魂！”
窑炉里突然传出婴儿的啼哭，那尊观音像的肚子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小瓷人——小瓷人的脸，竟和最后那个失踪孕妇的照片一模一样。啼哭越来越响，工房里的骨瓷纷纷炸裂，碎瓷片在空中拼出个女人的轮廓，长发，孕肚，左脸有月牙疤。
五、还不清的愿
流突然将青铜徽章扔进窑炉，徽章在高温中发出金光，照亮了炉底的秘密——六个失踪者的骸骨，被摆成跪拜的姿势，骸骨间的瓷土里，埋着无数个小小的骨瓷胎儿。“她不是要杀人，是想让这些没出世的孩子，和‘阿月’一起‘还魂’。”
守窑人的焦尸突然动了，她伸出焦黑的手，指向小Q怀里的青铜徽章——徽章的光映在她脸上，疤痕处的皮肤剥落，露出底下的碎瓷片。“我娘说……只有‘纯善愿’能解血咒……”她的声音像碎瓷摩擦，“第一个许愿的人，是来求治好女儿的白血病……”
小Q突然想起什么，冲向那个刻着第一个失踪者名字的瓷罐——罐里的手指骨上，婚戒内侧刻着“捐髓”两个字。“他不是来求私欲的！他是想求女儿活下去的勇气！”
金光突然暴涨，骨瓷观音像彻底炸裂，碎瓷片在空中化作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里都有个微小的胎儿影子。守窑人的焦尸缓缓倒下，手里的骨瓷瓶摔碎，里面滚出的不是骨粉，是半瓶写满愿望的纸条，每张纸条的末尾都写着：“愿用余生行善，不换回报。”
数马的平板自动保存了最后一段画面：六个失踪者的影子从骨瓷里走出来，对着他们鞠了一躬，然后消散在晨光里。窑神像右眼的黑洞里，那团黑发飘出来，化作只蝴蝶，落在小Q的青铜徽章上。
走出窑厂时，雨停了。小Q的徽章上，多了道骨瓷瓶形状的刻痕。他回头望，那尊半塌的窑神像，右眼的黑洞里，不知何时嵌上了块白瓷片，像补上了眼睛。
而窑厂深处，那缸掺了骨粉的瓷土还在微微起伏，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正悄悄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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