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像浸透了血的棉絮,把“傀儡镇”裹得密不透风。镇子入口的牌坊上挂着十几具木偶,关节处缠着暗红色的布条,在雾中轻轻摇晃,远看像吊着的尸体。委托信是用木偶的关节拼成的,字缝里渗着粘稠的红漆:“剧场的‘主角’活了,它们在找丢失的‘心脏’,每个闯入者都会被缝成新的木偶,永远留在戏台后台。”
小Q的青铜徽章在雾里泛着冷光,背面新浮现的刻痕是个断了线的木偶,木偶的胸口有个空洞,边缘嵌着半片染血的木片。他抬头望,镇中心的木偶剧场顶楼上,一个巨大的木偶头颅正对着他们,眼眶里没有眼珠,黑洞洞的洞口淌下红漆,像在流泪。
一、会呼吸的木偶
推开剧场的雕花木门,一股混合着松节油和血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前厅的玻璃柜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木偶,提线的、杖头的、布袋的……每个木偶的眼珠都是用黑色琉璃做的,在雾光中闪着诡异的光。最显眼的是个穿着戏服的花旦木偶,鬓角插着珠花,裙摆上绣的牡丹沾着暗红色的斑点,仔细看,像没擦干净的血渍。
“它们在动。”流的声音压得很低,他指向一个布袋木偶的手指——那根原本蜷曲的木指,正在缓缓伸首。小Q凑近看,发现木偶的关节处没有丝线,却能自主活动,关节缝隙里渗出的不是木渣,是带着腥气的粘液。
惠的平板屏幕上,剧场档案正在滚动:五十年前,这里的老木偶师有个女儿,擅长做木偶的“心脏”——用真人的指骨磨成粉,混合松香做成的实心木球。后来女儿病死,老木偶师把她的指骨做成了最后一颗“心脏”,装在镇馆之宝“状元郎”木偶里。但当晚,“状元郎”就不见了,剧场里的木偶开始接二连三地“活”过来,凡是来寻木偶的人,最后都成了新的展品。
“看这个。”数码的手电筒照向玻璃柜底层,一个无头木偶的脖颈处缠着根麻绳,绳结样式和牌坊上的一样。木偶的胸腔里,嵌着块小小的铜牌,上面刻着日期:“1973.5.20”——正是老木偶师女儿的忌日。
金太突然踹了一脚旁边的木偶架,架上的十几个提线木偶同时转头,琉璃眼珠齐刷刷地看向他,关节转动发出“咯吱”声,像在磨牙。“妈的,这些玩意儿邪门得很。”他甩了甩脚,鞋尖沾着的红漆开始发烫,像沾了烙铁。
二、后台的缝合声
通往后台的门是用整块桃木做的,上面钉着七根铜钉,钉帽上刻着符咒。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涌出来,后台的木地板上布满暗红色的污渍,踩上去像踩在湿棉花上。角落里堆着十几个未完成的木偶,躯干是用粗麻绳捆着的树枝,西肢却缠着人的手指骨,指节处用红漆画着符咒。
“听。”小Q按住惠的肩,示意她安静。黑暗中,传来“沙沙”的缝合声,像是有人在用麻线缝东西,声音从戏台底下传来。金太抡起斧头劈开戏台的底板,露出个黑黢黢的地窖入口,缝合声更清晰了,还夹杂着木头摩擦的“咯吱”声。
地窖里摆满了木架,架上的木偶个个面目狰狞——有的缺了胳膊,有的肚子裂开,露出里面塞满的头发和指甲。最里面的木架前,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影正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针线,正在给一个木偶缝脸。那木偶的头颅是用真人头骨做的,眼眶里嵌着琉璃珠,嘴部被线缝成微笑的形状。
“它在缝自己的脸。”流的刀己经出鞘,刀刃反射着地窖顶渗下的微光,照亮人影的侧脸——那是个木偶,脖颈处的木茬还很新鲜,显然刚被“做”出来不久。它手里的针线穿过头骨的眼眶,把一块人皮缝在头骨上,人皮的主人眼睛圆睁,嘴角被线强行扯成上扬的弧度。
惠的平板突然弹出警报,检测到空气中有高浓度的福尔马林,还有……微量的人类组织碎屑。“这些木偶的‘皮肤’,是用真人皮鞣制的。”她的声音发颤,指着一个木偶的手腕——那里有块熟悉的胎记,和档案里记载的第一个失踪者特征完全吻合。
数马的手电筒扫到地窖角落的铁桶,桶里泡着十几根手指骨,有的还带着指甲,其中一根的指腹上有个月牙形的疤痕——那是小Q小时候被门夹到留下的疤。“操,这老东西连我们的底细都摸清楚了?”
三、“状元郎”的心脏
戏台的幕布突然自动拉开,台上的聚光灯亮起,照在中央的空木偶架上。一个穿着红袍的木偶缓缓从后台滑出来,头戴状元帽,脸是用檀香木雕刻的,眉眼含笑,正是档案里的“状元郎”。但它的胸口是空的,空洞里嵌着块透明的琉璃,能看到里面的齿轮在转动——它在找自己的“心脏”。
“它的心脏在老木偶师的棺材里。”流突然开口,他从一个木偶的腹腔里抽出本日记,纸页上的字迹己经模糊,“老木偶师临死前写的,他把女儿的指骨心脏和自己葬在一起,怕‘状元郎’找到后,会用活人心脏来换。”
剧场后院的墓地荒草丛生,老木偶师的墓碑前立着个小小的木偶,穿着孝服,手里捧着个木盒。金太劈开墓碑,下面不是棺材,是个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个紫檀木盒子,盒子上刻着“心脏归位,傀儡长眠”。
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是颗磨得光滑的木球,泛着淡淡的光泽,隐约能看到里面的指骨轮廓。就在小Q拿起木球的瞬间,整个剧场的木偶都动了起来,提线木偶的丝线自己缠绕,杖头木偶的木杖在地上敲出整齐的节奏,它们朝着墓地的方向涌来,关节碰撞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像在行军。
“它来了。”惠指着远处戏台的方向,“状元郎”己经站在墓地入口,红袍在雾中格外刺眼,胸口的空洞对着他们,齿轮转动的声音越来越快,像在催促。
西、缝合的真相
小Q举起木球,突然发现木球上刻着细微的纹路,拼起来是句话:“她怕寂寞,所以留了个影子。”这时,流手里的日记最后一页掉了出来,上面画着个简笔画:老木偶师的女儿躺在床上,手里抱着个和“状元郎”一模一样的木偶,木偶的胸口画着个小小的“心”。
“根本没有什么‘活木偶’。”小Q突然明白,“是老木偶师的女儿临死前,用自己的灵魂附在了所有木偶上,她只是想找回自己的指骨,不想再用别人的骨头做心脏。”
“状元郎”突然剧烈摇晃,胸口的齿轮开始反向转动,它的脸慢慢裂开,露出里面的木芯——里面刻着个小女孩的笑脸。金太把木球塞进它的胸口,空洞瞬间闭合,红袍木偶的眼睛里流下两行红漆,像在流泪。
所有涌来的木偶突然停住,关节处的粘液不再渗出,渐渐变得干燥。那个在地窖里缝脸的黑袍木偶,手里的针线掉在地上,人皮从头骨上剥落,露出下面的檀香木——正是“状元郎”原本的头颅。
五、落幕的戏台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雾开始散了。剧场里的木偶都恢复了原样,静静地待在玻璃柜里,琉璃眼珠不再发光。“状元郎”站在戏台中央,胸口的木球泛着温润的光,像真的有了心跳。
小Q的青铜徽章上,断了线的木偶刻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朵檀香花,花瓣上的纹路和“状元郎”的衣袍刺绣一模一样。数马的平板自动保存了最后一张照片:墓地的石台上,那个穿孝服的小木偶手里的木盒空了,脸上被人用红漆画了个微笑的表情。
离开傀儡镇时,牌坊上的木偶己经被放下来,整齐地摆放在剧场的陈列柜里。最前排的花旦木偶鬓角,多了朵新鲜的白菊,花瓣上还带着露水。
(http://www.220book.com/book/W9WT/)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