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校的灯火在大村的祠堂偏厅里持续亮起。起初的几天，新鲜感过去后，学习的枯燥和艰难便显现出来。对于习惯了田间劳作和舞刀弄棒的汉子们来说，握笔比握锄头还要累人，那些横平竖首的方块字，比最复杂的农活还要难缠。
赵铁柱握着炭笔，眉头拧成了疙瘩，额头上青筋微跳。他面前草纸上的“李”字，写得歪歪扭扭，左边一撇几乎要戳破纸张，右边一竖则软绵绵地耷拉着。“他娘的！这比打熬力气还费劲！”他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烦躁地将炭笔丢在桌上。
旁边几个队员也面露苦色，抓耳挠腮，看着自己笔下那些不成形的“鬼画符”，唉声叹气。有人开始偷偷打哈欠，眼神飘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心思显然己经飞回了温暖的被窝。
李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知道，单靠强制和说教，难以持久。他需要点燃他们内在的动力。
他没有斥责，而是走到赵铁柱身边，拿起他丢下的炭笔，温和地问：“铁柱，上次我们伏击那股流匪，你带人堵住山口，立了大功。若当时我给你的指令，不是当面说清，而是写在一张纸条上，由斥候传递，你接到一张白纸，怎么办？”
赵铁柱一愣，下意识地回答：“那……那不就误了大事？”
“没错。”李默点点头，又转向其他人，“再比如，我们缴获了土匪的财物，要登记造册，分给大家。若记账的人写错了数，该给你一斗米，记成了一升，你怎么办？”
“那肯定不行！”一个队员立刻嚷道。
“工分制，每日劳作换多少工分，若自己看不懂，全凭别人记，心里踏实吗？”李默继续问道。
众人沉默了。这些实实在在的例子，戳中了他们最关心的问题——切身利益和行动成败。
“识字，不是为了当秀才老爷。”李默的声音沉静而有力，“是为了让你们自己不吃亏，是为了在关键时候不掉链子，是为了让我们护乡队更厉害！大明烽烟：特种兵王再造大唐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大明烽烟：特种兵王再造大唐最新章节随便看！是为了守住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日子！”
他拿起一根新的炭笔，塞回赵铁柱手里：“一笔一划，就是一刀一枪。现在多流一滴汗，认会一个字，将来战场上，就可能多救一条命，多立一份功！这笔账，你们自己算！”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在众人心上。他们看着李默坚定的眼神，又低头看看自己歪斜的字迹，眼中的烦躁和懈怠渐渐被一种新的决心取代。赵铁柱深吸一口气，重新握紧炭笔，盯着那个“李”字，仿佛在盯着一块需要凿开的顽石，一笔一划，更加用力地描摹起来。
李默趁热打铁，开始教授更实用的内容。他不再局限于单个的字，而是开始组合成词，如“前方”、“警戒”、“集合”、“粮食”。他还结合算学，教他们简单的加减，用石子或算筹演示如何计算工分和分配物资。他将军事口令也用文字写出，让队员们辨认。
课堂的气氛悄然转变。抱怨声少了，专注的神情多了。李狗儿学得最快，不仅自己掌握，还主动当起了小先生，帮助身边进度慢的队员。赵铁柱虽然依旧写得吃力，但态度极其认真，每晚练习到最晚。
李默在授课间隙，仔细观察着每个人的表现。他不仅看谁学得快，更看重谁有耐心、有责任心、有领导潜质。那个叫王老实的队员，虽然学得慢，但极其专注，交给他的事情总能一丝不苟地完成；那个叫孙小猴的年轻人，脑筋灵活，善于举一反三。李默将这些都默默记在心里。
一个月过去，夜校的学员们己经能认写近百个常用字，能进行简单的加减运算。更重要的是，一种新的变化在他们身上发生。他们的眼神不再只有农夫的质朴和士兵的勇悍，更多了几分思索和清明。相互之间的交流，也开始偶尔夹杂着新学的词汇，讨论问题时，思路也显得更有条理。
李默知道，扫盲的意义，远不止于认字算数。它正在悄然改变这群人的思维方式和内在气质，为将来承担更重要的职责，埋下了至关重要的种子。潜龙之谋，于无声处，浸润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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