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破屋外风声呜咽。李默躺在冰冷的土炕上,肩头的伤口隐隐作痛,却远不及他心中的焦虑。
今日虽胜,却是险胜。村民未经训练,全凭一股血勇。土匪虽溃,其主力或同伙未必甘休。这大村,墙矮户散,若再来一股稍大的匪患,凭现在的状态,绝难抵挡。
“必须立刻加强防御,不能坐等。” 他心中暗道,忍着伤痛坐起身。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他撕下一块旧衣衬里,又从那堆破书中翻出一块烧剩的木炭,就着昏暗的光线,在布上勾勒起来。
他画的是村口石桥及周边的地形草图。特种兵的素养让他对地形的记忆极为精准。石桥是咽喉,必须守住。两侧的矮墙是现成的屏障,但过于低矮且有多处破损。桥后的空地需要设置障碍,迟滞敌人冲击。村内几条主要通道也需要安排人手,防止敌人迂回渗透。
“需要拒马、陷坑、至少一道加固的胸墙……还需要瞭望点。” 他一边画,一边低声自语,脑中飞速计算着所需材料和人力。
鸡鸣破晓,天色微明。李默将画好的草图揣入怀中,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清晨的寒气让他打了个激灵,肩头的伤也更疼了些,但他眼神清明。
他先找到赵铁柱家。赵铁柱正和几个昨日参战的青壮蹲在院里喝稀粥,见李默来了,连忙起身。
“默哥儿,你伤没好,咋起这么早?”
李默摆摆手,掏出那块画着草图的布:“铁柱哥,匪患未平,我们不能等着挨打。这是我琢磨的布防图,你看看。”
赵铁柱和几个青壮凑过来看。那图上线条简单,却清晰标出了石桥、矮墙、建议设置障碍的位置,甚至还在村内几处高地画了瞭望的标记。他们虽看不懂精细的符号,但大意都能明白。
“默哥儿,你这图画得明白!” 一个叫李狗儿的半大孩子机灵地指着图上的标记,“这里放拒马,这里挖坑,对吧?”
“对。” 李默赞许地点头,“狗儿眼尖。铁柱哥,你人面熟,立刻召集所有能动弹的青壮,带上家伙,按图上的标记,咱们今天就干起来!”
“成!” 赵铁柱如今对李默己是言听计从,立刻招呼人敲锣打鼓地去喊人。
很快,祠堂前的空地上又聚拢了五六十号青壮。经历了昨日的血战,他们的眼神里少了几分惶恐,多了几分坚毅和对李默的信服。
李默站在台阶上,高举草图,声音因伤痛而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乡亲们!昨日我们赢了,但匪徒可能卷土重来!要想活下去,光靠拼命不够,得把咱们村变成刺猬,让贼人无从下口!”
他指着草图,一一讲解:
“石桥是门户,要用削尖的粗木做成拒马,堵死桥面,只留一人通过的缺口。”
“矮墙塌陷处,要用土石垒砌加固,墙上插满削尖的竹签。”
“桥头空地,要挖几条浅坑,里面插上尖木,上面虚盖草席浮土。”
“村内这几处屋顶,要安排人轮流瞭望,发现敌情,立刻敲锣为号!”
布置清晰,任务明确。村民们听着,觉得心中有底,不再是两眼一抹黑地蛮干。
“可是默哥儿,” 一个老成些的村民提出疑问,“挖坑垒墙要力气,大家伙儿忙活一早上,肚子都空着……”
这正是关键。李默早有准备,朗声道:“出力护村,便是护自家老小!凡今日参与修筑工事者,每人先发一碗稠粥!待工事建成,缴获的粮食,按出力多少,再行分配!”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激动起来。一碗稠粥,在平时不算什么,但在青黄不接的春荒时节,便是活命的希望!更何况还有后续的分配承诺!
“干!为了默哥儿,为了咱村!”
“对!不能让贼人再祸害咱们!”
积极性被充分调动起来。赵铁柱和李狗儿等人分头带领,伐木的伐木,挖土的挖土,垒墙的垒墙。李默则忍着伤痛,亲自在各个关键节点巡视指导。
“拒马要交错放置,缝隙要小。”
“陷坑不必太深,但要隐蔽,尖木要斜插。”
“胸墙不用太高,但要厚实,能挡箭石。”
他现代军事工程学的知识,化作最朴素的指导,融入这明末乡村的简陋防御体系中。村民们或许不懂原理,但能感受到这种布置带来的安全感。
整个大村如同一个苏醒的蚁巢,充满了忙碌而有序的景象。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嘿咻嘿咻的号子声,取代了往日的死寂。连一些妇孺也主动出来,帮忙搬运小件物料,烧水送饭。
李默站在初具雏形的防御工事后,望着眼前热火朝天的场面,心中稍安。这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有了这道防线,再加上初步组织起来的青壮,大村便有了在乱世中挣扎求存的一点资本。
他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远方山峦叠嶂,那里隐藏着未知的威胁,也或许,蕴藏着未来的机遇。
“报告默哥儿!” 李狗儿气喘吁吁地跑来,“村东头王寡妇家房后,发现几个陌生的脚印,像是有人窥探!”
李默眼神一凛。看来,昨天的动静,己经引起了某些有心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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