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明子道长袖袍一挥,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便将陆凡和大山卷起,稳稳落在了一柄骤然变大的青铜飞剑之上。其余的缥缈宗弟子也各自施展手段,或踏法器,或驭灵光,将村中几名被检测出拥有微末灵根、自愿前往仙门的少年一并带上。
“凡哥!大山!保重啊!”村长的呼喊混杂在村民们的告别声中,迅速被呼啸的风声甩远。
陆凡站在飞剑前端,强忍着高空疾驰带来的眩晕感,低头俯瞰。生养他的陆家村迅速缩小,化作苍茫大地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随即被翻涌的云海彻底吞没。他心中既有对故土的不舍,更有对前路的无限憧憬与一丝忐忑。
大山则紧紧抓着陆凡的胳膊,脸色发白,显然是第一次经历如此高速的飞行,既害怕又兴奋。
飞行持续了约莫半日,穿越了无数山川河流、城镇国度。当飞剑开始缓缓降低高度,穿透一层如同水波般的无形屏障时,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让所有来自凡间的少年都屏住了呼吸。
但见前方云海之上,无数仙山浮岛悬空而立,鳞次栉比,霞光万道,瑞气千条。巨大的瀑布从浮岛边缘垂落,汇入下方的云海却不见踪影,只激起氤氲灵雾。仙鹤翔集,灵猿啼鸣,亭台楼阁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飞檐斗角,雕梁画栋,尽显仙家气象。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灵气,深吸一口,便觉浑身舒泰,连日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这里,便是修真界十大宗门之一,缥缈宗的山门所在!
飞剑在一座巨大的、以白玉铺就的广场上缓缓降落。广场上己有不少身着统一月白道袍的弟子来往穿梭,气息悠长,神情肃穆。广场尽头,是一座巍峨耸立的巨大山门,上书三个龙飞凤舞、道韵流转的大字——“缥缈宗”!
“你等在此等候,稍后自有执事弟子安排入门事宜。”云明子道长淡淡吩咐一句,便与同来的几位修士化作流光,消失在山门深处。
很快,一名神色严肃的外门执事弟子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本名册。
“新晋弟子,依次报上姓名、籍贯,检测灵根!”
队伍排开,一个个少年紧张又期待地将手放在一块半人高的测灵石上。测灵石会根据触碰者的灵根属性和品质,亮起不同颜色和强度的光芒。
“王铁柱,金木土三灵根,品质……下下,不合格,遣返!”
“李二狗,水火双灵根,品质……下中,勉强可入杂役院。”
……
被念到“不合格”的少年,顿时面如死灰,被一旁的弟子面无表情地带走。而能留下的,无不欢天喜地。
很快轮到了大山。他紧张地将粗糙的大手按在测灵石上。
嗡……测灵石亮起黄、褐两色光芒,不算耀眼,但颇为稳固。
“石大山,土金双灵根,品质中下。嗯,不错,可入外门。”执事弟子微微点头,在名册上记下一笔。大山闻言,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看向陆凡,眼中满是兴奋。
终于,轮到了陆凡。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掌贴上冰凉的测灵石。他知道自己的情况特殊,《武藏破天录》开发的是人体自身神藏,与灵根关系不大,他也很清楚自己的灵根资质恐怕很一般。
果然,测灵石微微颤动,亮起了极为黯淡的、混杂着红、黄、蓝、绿数种颜色的微弱光芒,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
执事弟子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陆凡,五行伪灵根,品质……下下。若非云明师叔特意交代,此等资质,连杂役院都进不得。罢了,既如此,也暂入外门,观察一段时间吧。”
“五行伪灵根……下下……”
这个结果如同冷水浇头,让周围一些原本因为陆凡击退妖狼而对他高看一眼的少年,目光顿时变得复杂起来,有幸灾乐祸,有惋惜,更多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大山急了:“仙师,凡哥他很厉害的,他……”
陆凡却一把拉住了他,平静地对执事弟子躬身:“弟子明白,谢仙师收录。”
他心中并无多少失落,反而更加清醒。《武藏破天录》是他的根本,这缥缈宗,是他了解修真界、获取资源的平台。灵根资质差又如何?他的道路,本就与旁人不同!
接下来,他们这些新晋外门弟子被分发了两套粗糙的灰色布衣道袍,一枚代表身份的木质令牌,以及一本薄薄的《外门弟子规》和《基础引气诀》,然后被领到了外门弟子居住的区域。
那是一片位于山脚处的简陋房舍,密密麻麻,如同蜂巢。每个房间都狭小逼仄,仅能容纳一床一桌,灵气也远比山腰及以上区域稀薄。
“哼,五行伪灵根的废物,也配住外门?”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陆凡转头,看到一个穿着灰色道袍,但衣料明显比他们好上一些,下巴微抬,眼神倨傲的少年。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同样神色不善的外门弟子。
“你说什么?”大山怒目而视。
“怎么?不服气?”那倨傲少年嗤笑一声,“我叫赵乾,比你们早入门三年。外门有外门的规矩,新人就要懂得孝敬师兄!这个月的灵石配额和辟谷丹,你们俩的,就先‘借’给师兄我用用吧。”他身后的几人立刻围了上来,意图再明显不过。
这是明目张胆的勒索!
陆凡眼神微冷。他初来乍到,本不欲惹事,但绝不代表他会任人欺凌。他悄然运转体内血精之力,一股隐晦但强大的气息锁定了赵乾。
赵乾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仿佛被什么凶兽盯上,心头一悸,到嘴边的狠话竟然噎住了。他惊疑不定地看着陆凡,这个灵根差到极点的家伙,眼神怎么如此锐利?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如黄莺出谷的声音响起:
“赵乾,你又在这里欺负新来的师弟?”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水绿色罗裙的少女款款走来。她约莫十西五岁年纪,肌肤胜雪,明眸皓齿,一双大眼睛灵动有神,嘴角噙着一丝俏皮的笑意,宛如画中走出的精灵。她腰间佩戴的玉佩灵光隐隐,显然不是凡品。
看到这少女,赵乾脸上的倨傲瞬间变成了谄媚,连忙躬身行礼:“刘师姐!您……您怎么到外门区域来了?我……我只是在和两位新师弟交流修炼心得,绝无欺负之意。”
被称作刘师姐的少女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会,目光好奇地落在陆凡和大山身上,尤其是在神色平静的陆凡脸上多停留了一瞬。
“你们就是云明师叔从那个小山村带回来的弟子?我叫刘菲菲,我爷爷是内门大长老。”她自我介绍道,语气活泼,没有丝毫架子,“外门人多事杂,难免有些不开眼的家伙,以后若有人欺负你们,可以来翠微峰找我。”
大长老的孙女!
赵乾等人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冷汗都下来了,再不敢多看陆凡他们一眼,灰溜溜地快步离开。
“多谢刘师姐解围。”陆凡拱手道谢,不卑不亢。
刘菲菲摆摆手,笑嘻嘻地说:“举手之劳啦!我看你挺顺眼的,不像有些人一见面就唯唯诺诺。好好修炼,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成为同门呢!”她又鼓励了两人几句,便如同蝴蝶般翩然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大山摸着后脑勺,憨憨地道:“这位刘师姐,人真好……”
陆凡点了点头,心中却明白,在这看似祥和的仙门之内,实力和背景同样重要。今日若非刘菲菲恰好出现,一场冲突恐怕难以避免。
他握紧了手中的木质令牌和那本《基础引气诀》。
仙门之路,己然在脚下展开。但这路,注定不会平坦。
他回到分配给自己的简陋房间,关上门。外界的一切喧嚣仿佛都被隔绝。他盘膝坐在硬木板床上,并没有立刻去翻看那本《基础引气诀》,而是缓缓运转起《武藏破天录》的法门。
胸口那枚“精血神藏”的光点微微闪烁,贪婪地吸收着周围远比山村浓郁天地灵气——并非首接转化为灵力,而是将其淬炼,融入气血,反哺肉身。
缥缈宗的修炼生涯,正式开始了。而陆凡知道,他必须在这条路上,走出属于自己的、以武藏破天的独特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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