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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清芷院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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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万山的脚步声消失在抄手游廊尽头,清芷院的阳光像是被松了绑,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板上,洇出一块块暖黄的光斑。林薇靠在铺着云纹锦被的床头,指尖着被面上绣得栩栩如生的缠枝莲——刚才父亲那句“跟着学管商号”,像颗石子投进死水,溅起了希望的涟漪,可柳氏派兰心躲在廊下偷听的身影,又像一盆浸了冰的冷水,浇得她瞬间清醒:这深宅里的算计,从来不会因为她病了一场就停下。

“小姐,您发什么呆呢?”春桃端着铜盆走进来,盆里的温水冒着细白的热气,“刚才老爷说让您学商号的事,是真的?厨房里的王师傅今早还跟我说,柳夫人吩咐了,以后您的补品得加倍炖呢!”

林薇回过神,指尖从锦被上移开:“是真的,但柳氏和二叔绝不会甘心。”她抬眼看向春桃手里的铜盆,忽然想起现代临床里的术后护理常识——原身本就脾胃虚寒,昏迷三天里灌了不少参汤燕窝,此刻肠胃早成了“超负荷运转的磨盘”,再补下去,不是养身体,是催命。

“春桃,你现在去厨房。”林薇叫住正要退下的丫鬟,语速放缓却语气笃定,“告诉王师傅,从今日起,我的膳食换了章程:早上要小米粥熬得糜润,撒两把切碎的青菜叶;中午清炒时蔬要本地的矮脚青,少油少盐;再加一个煮得溏心的白煮蛋,蛋壳要剥得完整。那些燕窝、人参、鹿茸,全都撤了。”

春桃手里的铜盆晃了晃,水差点洒出来:“小姐!您刚醒,身子虚得像张纸,不补怎么行?柳夫人要是问起来……”

“就说我昏迷时梦到了仙人。”林薇打断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仙人说,我这病是‘虚不受补’,得靠清淡饮食养着,不然邪气散不出去。”她太清楚这个时代的规矩,比起“现代医学”,“仙人托梦”才是能让厨房闭嘴的“免死金牌”。

春桃眼睛一亮,把铜盆往架上一放:“对!仙人说的话,他们肯定不敢反驳!奴婢这就去,要是王师傅推三阻西,奴婢就说老爷也同意了!”说着,她攥着裙摆跑出了房门,鞋尖蹭过门槛时差点绊倒,又急忙稳住身子,身影很快消失在院角的月洞门后。

林薇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掀开被子慢慢坐起身。长时间卧床让她的腿有些发飘,她扶着雕花木床的围栏,一步一步挪到窗边,推开了那扇嵌着冰裂纹的木窗。

窗外的空气带着雨后的,混着玉兰树的清香和泥土的腥气。院子中央的三株玉兰树是原生生母留下的,墨绿的叶子被雨水洗得发亮,几朵迟开的玉兰花挂着水珠,像坠了串透明的珠子。墙角的方塘里,三条红锦鲤摆着尾巴游过,尾巴扫过水面,漾开的涟漪把倒映的蓝天白云揉成了碎片。

她深吸一口气,伸展手臂时,胳膊上的肌肉传来轻微的酸胀感。这具身体太弱了,弱到连站一刻钟都费劲——可她必须尽快好起来,不仅要应付柳氏的明枪暗箭,更要抓紧时间摸透沈氏商号的底细,毕竟父亲的“允诺”是块浮冰,只有自己站稳了,才能不沉下去。

半个时辰后,春桃提着食盒跑回来,额角沁着薄汗:“小姐!成了!王师傅一开始说‘柳夫人有吩咐’,奴婢一提‘仙人托梦’,他立马就应了!您看,这粥熬得能照见人影呢!”

食盒打开的瞬间,小米粥的甜香飘了出来。林薇低头看,粥里的米粒煮得开了花,泛着一层薄薄的米油;矮脚青炒得翠绿,梗部还带着脆嫩的弧度;白煮蛋放在描金小碟里,蛋壳剥得干干净净,蛋白上没留一点碎壳。

她拿起银筷子,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温热的粥滑过喉咙,胃里像是被揉了把暖棉,舒服得让人眯起眼睛。春桃站在一旁,看着她一口接一口地吃,脸上的担忧渐渐变成了笑意:“小姐,您多吃点!等您有力气了,咱们就去玉兰树下走一走,仙人不是说了吗?多晒晒太阳,邪气散得更快!”

林薇嚼着青菜点点头,心里却在盘算:这清芷院是她的“安全区”,但也像个囚笼,她得尽快找到机会,走出这方小院。

吃完午饭,林薇靠在床头歇了半炷香,便让春桃扶着在院子里散步。雨后的青石板路有些湿滑,春桃搀着她的胳膊,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像怕碰碎了什么易碎的瓷器。

“小姐,您看那株最大的玉兰树,是老夫人当年亲手种的。”春桃指着院中央那株枝繁叶茂的树,声音放得很轻,“您五岁那年,老夫人还在树下教您背《诗经》呢,说‘兰有秀兮菊有芳’,要您以后做个像兰花一样干净的人。”

林薇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身边的玉兰树干,树皮粗糙的触感传来,原身记忆里那个模糊的身影忽然清晰了些——穿着月白襦裙的女子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书卷,声音温柔得像春风。春桃说,原身的生母不仅琴棋书画样样通,还懂丝绸生意,当年沈万山能在苏州站稳脚跟,多半靠了她出的主意。

“老夫人是怎么去世的?”林薇轻声问。

春桃的脚步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十年前的春天,老夫人得了风寒,一开始只是咳嗽,后来越来越重,找了好几个大夫都没治好,不到一个月就走了。”她抬头看了眼林薇,补充道,“老夫人走后,柳夫人就进了门,第二年就生了二小姐沈清柔。”

林薇心里咯噔一下——风寒拖成重症,一个月就去世,未免太蹊跷。她刚想再问,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伴着一个娇俏的女声:“清辞妹妹!听说你醒了,姐姐特意来看你!”

春桃瞬间绷紧了身子,扶着林薇往回廊退了两步。很快,一个穿着粉色罗裙的女子走进院来,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梳着双环髻,插着一支珍珠钗,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她身后跟着个穿绿衣的丫鬟,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盒,盒面上刻着缠枝牡丹。

“你是?”春桃挡在林薇身前,语气里带着警惕。

女子笑着上前两步,福了个礼:“我是城西张记布庄的张婉清,家父与沈伯父是三十年的生意伙伴。我们小时候在花会上见过,妹妹可能忘了——那年你穿着鹅黄的小袄,还抢了我手里的糖人呢!”

林薇在原身的记忆里搜了一圈,别说糖人,连“张婉清”这个名字都没半点印象。她扶着回廊的栏杆,微微颔首:“张姐姐客气了,我病了一场,好多旧事都记不清了。快请进屋里坐。”

进了屋,张婉清的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过房间,从墙上的字画看到桌上的瓷瓶,最后落在林薇脸上:“妹妹看着气色还是不太好,大夫怎么说?我母亲听说你醒了,特意让我带了她亲手做的阿胶糕,用的是东阿的阿胶,加了核桃和芝麻,最补气血了。”

绿衣丫鬟把漆盒递过来,春桃接过放在桌上,没敢打开。林薇笑了笑:“劳烦张伯母费心,我刚醒,脾胃弱,怕是消受不起这么金贵的东西。”

张婉清在床边的梨花木椅上坐下,手里把玩着腰间的丝绦,语气热络:“妹妹别客气!对了,我今早去布庄对账,听掌柜说,沈伯父要让你学管商号?真的假的?”

林薇端起茶杯抿了口温水,心里的警铃瞬间响了——她和父亲谈话不过半日,张婉清就知道了消息,要么是沈家有人传出去的,要么就是她特意来打探的。

“父亲确实提了一句。”林薇放下茶杯,语气淡淡的,“不过我现在连走路都费劲,哪有精力学这些?先养好身体再说吧。”

张婉清脸上的笑更浓了,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妹妹可真有福气!沈伯父这么看重你,连商号的事都肯教。我们这些商户家的女儿,顶多学些针线女红,别说管生意,连账本都没机会碰呢!”她说着,又绕到沈氏商号的近况上,一会儿问“苏州的织造坊今年出了多少新缎子”,一会儿问“漕运的船最近走了几趟北方”,句句都往生意上凑。

林薇只捡些无关紧要的话应付,比如“我不清楚具体数目”“父亲没跟我细说”,偶尔反问一句“张姐姐家的布庄今年生意怎么样”,把话题又推回去。

半个时辰后,张婉清见问不出什么,便起身告辞:“妹妹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春桃送她出门时,林薇特意叮嘱:“看着她出了沈府大门再回来。”

没一会儿,春桃快步跑回来,脸色发白:“小姐!我送张小姐到二门时,看见兰心躲在石榴树后面,手里还攥着块帕子,像是在记什么——她肯定在偷听我们说话!”

林薇的指尖捏紧了茶杯,杯壁的凉意透过瓷面传到掌心。柳氏倒真是谨慎,派了张婉清来当“明探”,又让兰心当“暗哨”,连她在自己院里说的话都要盯紧。

“春桃,你从今天起,多留意两个人。”林薇放下茶杯,语气沉了下来,“一是张婉清,看她什么时候再来沈府,有没有单独见柳氏;二是兰心,她每天来清芷院送东西时,你多盯着点,看看她有没有偷拿什么,或者偷偷记什么。”她顿了顿,补充道,“还有,你想办法找些漕运分号的旧账本,越详细越好,尤其是近半年的。”

春桃用力点头:“奴婢知道了!小姐您放心,我肯定小心,不被人发现。”

接下来的五日,林薇按自己的法子调养身体。每天卯时起床,在院子里走两刻钟,吸吸新鲜空气;辰时吃小米粥配青菜,午时加个白煮蛋,申时喝一碗不加糖的藕粉;下午要么让春桃讲沈家的旧事,要么就靠在窗边看账本——春桃果然有本事,从账房的老伙计那里借来了三年前的漕运旧账,虽然不是最新的,但也能看出些门道。

在现代做投行时,她最擅长从账本的细枝末节里找问题,如今看古代的账本,虽然计量单位和记账方式不同,但核心逻辑是相通的。比如漕运的运费,每趟船的耗银应该差不多,可三年前的账本里,有一趟去山东的船,耗银比平时多了三成,备注里只写了“遇雨耽搁”,却没写具体耽搁了几天,用了多少额外的银子——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这天辰时刚过,林薇正在院子里看春桃给玉兰花浇水,沈万山的贴身管家福伯匆匆走来,手里捧着件月白的褙子:“小姐,老爷让您换上这件衣裳,去前院书房一趟,说是有要事。”

林薇心里一动——难道是商号的事有进展了?她接过褙子,让春桃帮着换上,又理了理鬓发。春桃帮她系腰带时,小声叮嘱:“小姐,前院人多,柳夫人和二老爷说不定也在,您说话可得多留个心眼。”

“放心吧。”林薇拍了拍她的手,跟着福伯走出了清芷院。

沈府的前院比后院热闹得多,穿青布褂子的伙计来来往往,手里捧着账本或包裹;回廊下站着几个穿长袍的掌柜,正低声说着什么。路过的丫鬟仆妇见了林薇,都纷纷停下脚步行礼,眼神里带着好奇——毕竟,沈家嫡女要学管商号的事,早就传遍了整个府邸。

林薇目不斜视,跟着福伯穿过两道月亮门,来到沈万山的书房。书房门是梨花木做的,上面刻着松鹤延年的图案,福伯敲了敲门:“老爷,小姐来了。”

“进来。”沈万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林薇推开门走进书房,一股墨香和旧书的味道扑面而来。书房很大,北墙摆着一排顶天立地的书架,上面摆满了线装书和账本;东墙挂着一幅《清明上河图》的仿品;沈万山坐在靠窗的紫檀木书桌后,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账本,眉头微蹙。书桌旁站着个穿灰色长袍的中年男人,面膛黝黑,眼神精明,腰间系着块双鱼纹的玉佩——春桃提过,这是沈氏丝绸庄的大掌柜张诚,跟着沈万山二十多年,是他最信任的人。

“父亲。”林薇走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沈万山抬起头,看到她时眉头舒展开,指了指书桌旁的椅子:“辞儿来了,坐。”他又对张诚说,“这就是我女儿沈清辞,以后商号的事,你多带带她。”

张诚对着林薇拱了拱手,语气恭敬却带着点审视:“小人张诚,见过小姐。”

“张掌柜客气了。”林薇回了一礼,在椅子上坐下。

沈万山把账本放在桌上,笑着说:“辞儿,今天叫你过来,是让张诚给你讲讲沈氏商号的底子。你仔细听,有不懂的就问,不用拘束。”

张诚点点头,从袖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宣纸,摊在桌上——竟是一幅沈氏商号的生意分布图。他指着纸上的红点,语速平稳地介绍:“小姐,咱们沈家主要做两大生意:一是丝绸,在苏州、杭州、松江有二十三家丝绸庄,十个织造坊,去年卖了三万匹缎子,赚了十二万两白银;二是漕运,有五十六艘漕船,走长江和黄河两条线,把江南的丝绸、茶叶运到北首隶、山东,再把北方的皮毛、药材运回来,去年漕运的利润是八万两。”

他从丝绸的原料采购讲到缎子的定价,从漕船的调度讲到分号的管理,每一个数字都报得精准,连哪个织造坊的绣娘手艺最好、哪艘漕船的船老大经验最足,都记得清清楚楚。林薇听得认真,时不时打断他提问:“张掌柜,苏州织造坊的生丝是从哪里采买的?价格比去年涨了多少?”“漕运的船每趟要雇多少水手?工钱是按月结还是按趟结?”“分号的掌柜多久报一次账?有没有人查账?”

这些问题都戳在了点子上,张诚一开始还带着点敷衍,后来越答越认真,眼神里的审视变成了惊讶——他没想到,这位常年深居简出的嫡小姐,问的全是商号里最核心的事,比那些学了三五年生意的少爷们还懂行。

沈万山坐在一旁,手里着茶盏,看着女儿和张一问一答,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他原本还担心女儿不懂生意,现在看来,是他小瞧了这个女儿。

一个时辰后,张诚把沈氏商号的情况讲完,合上宣纸:“小姐,大致情况就是这样。您要是想了解哪个分号的细节,随时可以问我。”

林薇点点头,指尖在桌上轻轻敲了敲——她刚才听张诚讲漕运时,特意留意了黄河线的运输,忽然想起春桃说的一件事。

“张掌柜,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林薇抬起头,目光落在张诚脸上,“我前几天听春桃说,上个月有三船丝绸从苏州运往北首隶,在黄河口失踪了,损失了五万两白银。您知道这件事吗?”

张诚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闪烁了一下,手里的宣纸攥得发皱:“这……这件事二老爷在查,说是黄河口来了水匪,把船劫了。”

沈万山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是啊,我己经让你二叔去处理了,他说己经报了官,官府正在搜捕水匪。怎么了辞儿,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奇怪。”林薇靠在椅背上,语气平静,“我记得黄河口有德州水师巡逻,每月逢五逢十都有兵船过,怎么会突然出现水匪?而且三船丝绸一起失踪,偏偏是运往北首隶的——那里是咱们最大的销货地,这时间点也太巧了。”

她的话刚说完,书房门“砰”地一声被推开,柳氏穿着石青色的褙子闯进来,脸上带着怒气:“清辞!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管这些商号的闲事做什么?你二叔查了半个月,都说了是水匪作乱,难道还会有假?”

林薇看着突然闯入的柳氏,心里冷笑——她早不进来晚不进来,偏偏在提到漕运失踪案时进来,这反应,简首是不打自招。

她慢慢站起身,目光迎上柳氏的怒视,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柳夫人,我只是随口问问。倒是您,我不过说了句‘奇怪’,您怎么这么激动?难道……这三船丝绸失踪,和您有关?”

柳氏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指着林薇,声音发颤:“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会和这事有关!”

沈万山皱起眉头,看着柳氏:“你怎么来了?谁让你进来的?”

柳氏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收敛了怒气,对着沈万山福了福礼:“老爷,我是来送参汤的,听说清辞在这儿,就进来看看。”她说着,目光狠狠瞪了林薇一眼,像是在警告她别多嘴。

林薇却没打算停,她往前走了一步,目光扫过柳氏发白的指尖,声音轻却带着分量:“柳夫人别急,我只是猜的。不过话说回来,二叔查了半个月,既没抓到水匪,也没找到船的残骸,这‘水匪作乱’的说法,怕是站不住脚吧?”

她的话刚落,书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福伯跑进来,脸色发白:“老爷!不好了!漕运分号的李掌柜派人来报,说昨天傍晚,又有两船茶叶在黄河口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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