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北羌塘,被称为“北方的空地”,是地球上除南北极外最荒凉、最严酷的无人区之一。这里平均海拔超过五千米,空气稀薄得如同凝固的玻璃,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与无形的大山角力,肺部火辣辣地疼。举目西望,是无边无际的、覆盖着耐寒草甸和砾石的荒原,地势起伏平缓,却蕴藏着吞噬生命的陷阱——隐藏的沼泽、突如其来的暴风雪、以及神出鬼没的狼群。
天空是一种近乎残忍的、高远而冰冷的蓝,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紫外线强烈得能灼伤皮肤,却奇异地不带多少温度。风是这里永恒的主宰,呼啸着掠过大地,卷起地上的沙砾和雪沫,打在脸上如同刀割。
两辆山地摩托车,在这片生命的禁区里,如同两只微不足道的蝼蚁,艰难地向前蠕动着。发动机的轰鸣在空旷的原野上显得异常微弱,很快就被风声吞没。沈霖紧跟在鸦身后,整个人几乎伏在车把上,厚厚的防寒面罩和风镜遮挡了大部分面容,只露出一双因疲惫和高原反应而布满血丝、却依旧锐利的眼睛。
左腿的伤处在这种极寒和持续颠簸下,传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钝痛,仿佛有冰锥在里面不断搅动。他只能依靠强大的意志力和怀中那枚“共鸣器”持续散发的微弱温热感,勉强维持着身体的机能和意识的清醒。丹增老人给的草药虽然缓解了部分伤势,但根基的损伤和精神的透支,并非短时间内能够恢复。
鸦的状态相对好一些,但她作为领航者和决策者,承受着更大的精神压力。她必须时刻警惕着变幻莫测的天气、复杂的地形、可能存在的危险生物,以及最关键的——身后可能存在的追兵,以及按照丹增老人地图指引的方向。她的目光不断扫过便携设备上离线下载的、极其简略的地形图,以及那个指针偶尔会疯狂转动、大部分时间却固执指向西北方向的黄铜指南针。丹增的地图标示模糊,只有一个大致的区域和几个抽象的山脉河流符号,寻找所谓的“沉默之湖”和“泪星”迹象,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们己经在这片荒原上跋涉了三天。食物和燃料在快速消耗,尤其是宝贵的燃油。夜晚是最难熬的,气温骤降至零下二三十度,即使躲在背风的岩石后,点燃小小的固体燃料炉,裹着所有能御寒的东西,依旧冻得浑身僵硬,难以入睡。沈霖的伤势在低温下恢复得更慢,甚至有恶化的趋势。
第西天下午,天气突变。原本晴朗的天空迅速被铅灰色的乌云覆盖,狂风卷着雪粒和冰碴,铺天盖地地砸下来,能见度瞬间降至不足十米。一场典型的羌塘暴风雪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找地方避风!”鸦通过内部通讯器大喊,声音在风雪的咆哮中几乎听不清。
两人拼命操控着在湿滑冰雪路面上打滑的摩托车,艰难地寻找着遮蔽物。幸运的是,在能见度彻底消失前,鸦发现了一处不大的、由几块巨大岩石形成的天然凹槽。两人奋力将摩托车推了进去,然后用身体挡住入口,抵挡着狂风的侵袭。
凹槽内空间狭小,勉强能容纳两人和摩托车。风雪在外面疯狂肆虐,如同万千鬼怪在咆哮。气温急剧下降,呵出的气瞬间变成冰霜。沈霖蜷缩在角落里,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伤腿的疼痛在寒冷中变得更加尖锐。他感到意识又开始模糊,高海拔和恶劣环境正在迅速榨干他最后的一点生命力。
鸦的情况稍好,但她同样疲惫不堪。她检查了一下所剩无几的燃料和食物,眉头紧锁。按照这个速度和环境消耗,他们支撑不了几天了。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那个‘湖’,或者……任何有人迹或补给的地方。”鸦的声音在风雪声中显得异常冷静,却也透着一丝不容乐观的严峻。
沈霖艰难地点了点头,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他闭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试图通过【环境感知】捕捉任何一丝不寻常的迹象,但除了风雪的狂啸和刺骨的寒冷,一无所获。
暴风雪持续了整整一夜。当第二天黎明来临,风势稍减,天空依旧阴沉时,他们才得以从几乎被积雪掩埋的凹槽中爬出来。摩托车被冻住了,费了好大劲才重新启动。荒原被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天地间一片苍茫,原有的地标几乎全部消失,导航变得更加困难。
祸不单行。在中午试图穿越一片看似平坦的冰河滩时,沈霖的摩托车前轮突然陷进了一个被积雪覆盖的冰裂缝中,车身猛地一歪!沈霖猝不及防,伤腿无法及时支撑,整个人被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坚硬的冰面上!
“呃!”他闷哼一声,左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旧伤之上,又添新创!
鸦立刻停车,冲过来检查。沈霖的左腿小腿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显然是骨折了。伤势雪上加霜!
“不行了……我……走不动了……”沈霖脸色惨白如纸,冷汗瞬间浸透了内层的衣物,声音虚弱得如同呓语。作者“天地留白”推荐阅读《枪决现场,我靠系统反杀军统》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淹没他的意志。在这绝境之中,重伤意味着死亡。
鸦没有说话,脸色冰冷得如同周围的空气。她快速而专业地检查了伤势,然后从急救包中拿出夹板和绷带,动作麻利地给沈霖进行临时固定。她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冷静得令人心寒,却也带给沈霖一丝奇异的安全感。
“闭嘴。还没到放弃的时候。”鸦固定好伤腿,语气不容置疑。她看了看陷入冰缝的摩托车,又看了看几乎虚脱的沈霖,果断做出了决定。“弃车。你坐我后面。”
她将沈霖那辆摩托车上的必要物资——所剩无几的燃料、食物、水、药品,以及最重要的装备和资料——全部转移到自己车上。然后,她费力地将沈霖扶起,让他侧坐在自己车后座上,用绳索将他和自己牢牢绑在一起,以免在颠簸中摔落。
一辆摩托车,承载着两个人和他们所有的希望,在无尽的雪原上,继续蹒跚前行。速度更慢,消耗更大,前景更加黯淡。
沈霖靠在鸦的后背上,能感受到她瘦削却坚韧的脊梁传来的体温和力量。风雪模糊了他的视线,伤痛折磨着他的身体,但一种奇异的、源于绝境中相互依存的情感,却悄然滋生。他们不再是简单的同盟,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死与共。
又艰难地前行了两天。食物几乎耗尽,燃料也所剩无几。沈霖大部分时间处于半昏迷状态,依靠鸦每隔一段时间强行喂下的少量雪水和能量胶维持生命。鸦的体力也接近极限,但她依旧凭借着惊人的毅力和对地图、指南针的精准判断,顽强地向着目标区域前进。
就在两人几乎要油尽灯枯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那是一个黄昏,风雪暂时停歇,西边的天际露出一抹残阳如血。鸦将摩托车停在一处较高的坡地上,用望远镜向前方眺望。突然,她的动作停顿了,呼吸似乎也凝滞了一瞬。
“找到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如释重负。
沈霖勉强抬起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在远处荒原的尽头,暮色苍茫之中,一片巨大的、如同镜面般平滑的冰湖,静静地躺在群山的环抱之中!湖面反射着天际最后一抹绯红,呈现出一种梦幻般的、近乎不真实的瑰丽色彩。那就是“沉默之湖”吗?
更令人心神震动的是,在逐渐暗下来的天幕之上,三颗异常明亮的星辰,正以一种奇特的、缓慢的速度,向着冰湖中心的上空汇聚!它们的排列方式,与丹增老人笔记中提到的“三颗泪星”的描述,惊人地吻合!
“泪星汇聚……沉默之湖……”沈霖喃喃自语,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丹增的预言,竟然真的应验了!这绝非巧合!
然而,就在他们为找到目标而稍感振奋的同时,【危机首觉】同时向两人发出了尖锐的警报!
鸦猛地压低身形,望远镜迅速转向冰湖的另一侧方向。只见在湖对岸的雪线附近,有几个微小的、正在移动的黑点!不是野生动物,那移动的方式和队形,带着明显的人工痕迹!而且,其中一点反射出了金属的光泽——是望远镜或者枪械!
“有人!不是我们的人!”鸦的声音瞬间降至冰点,充满了警惕。
几乎在同时,沈霖也凭借强化后的视力,看到了更远处、几乎与地平线融为一体的、几个低矮的、伪装过的帐篷轮廓!还有一个……竖立着的、类似无线电天线的杆子!
日军!他们竟然也找到了这里!而且似乎己经建立了临时营地!他们的目标,显然也是这座湖,或者说,是湖中或湖边可能隐藏的东西!
前有目标,后有强敌!他们不仅疲惫不堪、弹尽粮绝,沈霖还身负重伤!而日军则以逸待劳,装备精良!
绝境,从未如此真实地迫近。
鸦缓缓放下望远镜,眼神冰冷如刀,扫过湖面,扫过对岸的日军哨兵,最后落在头顶那三颗越来越近的星辰上。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腰间能量手枪的枪柄。
“看来,‘门’的阴影,己经提前到了。”她低声说道,语气中听不出是绝望,还是决绝的冷静。
沈霖看着那三颗仿佛带着宿命般力量的星辰,又看了看湖对岸隐约的敌人身影,感受着腿上钻心的疼痛和身体的极度虚弱。
蜂鸟的倒计时仿佛在耳边响起,丹增的预言正在眼前上演,日军的刺刀近在咫尺。
沉默之湖,并非希望的彼岸,而是另一个更加凶险的战场入口。
他们该怎么办?是冒险潜入,寻找那虚无缥缈的“门”或答案?还是立刻撤离,保存这仅存的一线生机?
夜色,如同巨大的幕布,缓缓笼罩了这片死寂的荒原。星辰冰冷,湖水沉默,命运的天平,在寒风中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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