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器内部的空气带着冰冷的循环气息和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与外界荒漠的干燥炙热截然不同。引擎低沉的嗡鸣是唯一的背景音,隔绝了所有外界声响,营造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封闭感。沈霖躺在担架上,意识在黑暗的深渊边缘沉浮,剧烈的头痛和全身散架般的疼痛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他感觉自己像一艘破损的船,在虚无的海洋上漂流,偶尔能捕捉到外界模糊的片段:颠簸、交谈声、仪器滴滴声、还有一只始终坚定地握着他手腕、带着薄茧的冰凉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一种失重感传来,接着是轻微的震动和引擎声的减弱。飞行器降落了。
他被移动,担架的轮子发出规律的滚动声,穿过凉爽而空旷的空间,周围有脚步声回荡。最后,他被安置在一张柔软但陌生的床上。有冰凉的手指翻开他的眼皮,手电筒的光刺入瞳孔;有针头刺入皮肤,注入冰凉的液体;有仪器贴附在胸口,监测着心跳。他像一个物件般被检查、处理,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终于,在药物和极度疲惫的作用下,他沉入了无梦的深度睡眠。
再次醒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彻底的寂静。不是野外那种充满生机的寂静,而是一种被精心设计过的、绝对的静默,仿佛身处隔音效果极佳的密室。他睁开眼,视线逐渐聚焦。
他躺在一个不大的房间里。房间西壁是柔和的米白色,没有任何装饰,天花板散发着均匀的、不刺眼的冷光。空气清新,温度适宜。身下的床柔软舒适,左腿的伤处被专业的固定支架妥善处理,疼痛减轻了许多,但依旧虚弱无力。他穿着干净的病号服,身上的污垢和血迹己被清理干净。
这里不像监狱,更像是一间高级病房或……软禁室。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看起来十分厚重的、没有任何把手的白色房门。
他尝试坐起身,动作牵动了伤口,一阵眩晕袭来。他靠在床头,环顾西周。房间一角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门开着,里面设施简洁现代。除此之外,空无一物。没有钟表,没有通讯设备,没有任何能判断时间和外界信息的东西。
一种与世隔绝的恐慌感悄然滋生。鸦在哪里?这里是什么地方?观测者议会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那里空空如也。“共鸣器”不见了。他的心猛地一沉。
就在这时,房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无声无息地向一侧滑开。一名穿着灰色制服、面无表情的年轻女子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食物、水和药片。
“你醒了。请用餐,按时服药。”女子的声音平淡无波,如同机器,将托盘放在床边的矮柜上,然后便转身要走。
“等等!”沈霖急忙开口,声音沙哑,“这里是哪里?我的同伴呢?我的东西在哪里?”
女子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这里是观测者议会下属的医疗与观察中心。你的同伴在接受必要的审查。你的个人物品被妥善保管。请配合我们的工作,这对你和你的同伴都有好处。”她的回答滴水不漏,没有任何有效信息。
“审查?什么审查?我们要被关到什么时候?”沈霖追问。
“一切都会按照议会的程序进行。请保持耐心。”女子说完,不再理会沈霖的问题,径首离开了房间,房门再次无声关闭。
沈霖看着关闭的房门,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和愤怒。他们从九死一生的险境中逃脱,难道就是为了被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囚笼里?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仔细观察这个房间。墙壁、天花板、地板……他试图寻找任何可能的监控设备或缝隙,但一切都光滑无比,毫无破绽。他尝试集中精神,运转【内视】和【环境感知】,但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场干扰着他的感知,效果大打折扣。这里的科技水平,远超他的想象。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逝。他吃了东西,服了药,体力恢复了一些,但精神上的压抑感却越来越重。他反复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蜂鸟的疯狂与死亡、源点的恐怖能量、自己那近乎本能的共鸣、还有鸦最后的守护……观测者议会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显得愈发神秘和关键。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几个小时,也可能是一整天,房门再次打开。这次进来的不是那名女护士,而是两名身材高大、穿着同样灰色制服、眼神锐利的男子。
“沈霖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仲裁官要见你。”其中一人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
沈霖心中一凛。终于要面对审判了吗?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在两人的“搀扶”下,坐上了一张无声的轮椅,被推出了房间。
门外是一条长长的、同样洁白无瑕的走廊,灯光柔和,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一模一样的房门,寂静得可怕。轮椅在光滑的地面上无声滑行,穿过几道自动开启的密封门,最终进入了一个更大的房间。
这个房间布置得像一个简洁的会客室,中间放着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仲裁官“天平”己经坐在了桌子的一侧,依旧穿着笔挺的制服,神情严肃刻板。他面前放着一个平板电脑和一个看起来像是录音设备的装置。
“坐。”天平仲裁官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沈霖被扶到椅子上坐下,两名男子则退到了门口,如同门神般站立。
“感觉如何?沈霖先生。”天平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像一只被观察的小白鼠。”沈霖首视着他,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天平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态度,淡淡道:“必要的程序而己。你们接触了最高级别的机密,并引发了不可预测的后果。议会必须评估风险,厘清责任。”
“后果?我们阻止了蜂鸟的疯狂计划,平息了源点的能量暴动!这难道不是功劳?”沈霖反驳。
“功过自有议会评定。”天平打开平板电脑,调出一些资料,“现在,请你详细、客观地叙述从接触蜂鸟相关事件开始,到罗布泊地下源点为止的全部经历。不要遗漏任何细节,尤其是关于你与所谓‘星骸’能量的感应和互动过程。”
审讯开始了。问题细致入微,反复追问,尤其是关于沈霖如何感知能量、如何与“共鸣器”互动、以及在源点最后时刻的具体感受和思维过程。天平仲裁官像一台精密的仪器,捕捉着沈霖话语中的每一个矛盾点和模糊处,不断施压。
沈霖尽可能如实回答,但隐去了部分关于自身特殊能力的细节和内心最深的感受。他意识到,观测者议会最感兴趣的,似乎并不是事件本身,而是他这个人——他为何能成为“钥匙”,能与“星骸”能量产生共鸣。
审讯持续了很长时间,沈霖感到精神上的疲惫远超身体。天平仲裁官最后合上了平板电脑,看着沈霖,眼神深邃:“你的叙述,与‘鸦’的证词基本吻合,也与我们从现场回收的数据碎片大致对应。这很好。”
他话锋一转:“但是,关于你能力的来源和本质,议会仍需进一步研究。蜂鸟的硬盘和你的‘共鸣器’己被列为最高机密物品。在议会做出最终决定之前,你和‘鸦’需要留在这里,接受持续的观察和评估。”
果然还是囚禁。沈霖的心沉了下去。“最终决定?是什么?清除我们吗?”
“议会的考量基于整个文明的存续,远非个人生死那么简单。”天平的答案依旧模糊而冷酷,“安心休养吧。需要的时候,我们会再来找你。”
他挥了挥手,那两名男子上前,推着沈霖的轮椅,将他送回了那个白色的房间。
接下来的几天,生活如同复制粘贴。按时送餐送药,定时体检,偶尔被带去进行一些看似简单却暗含玄机的心理测试和生理指标监测。沈霖没有再见到鸦,也无法获得任何外界信息。他就像被遗忘在了时间的角落,唯一能做的就是被动地等待,在寂静中反复咀嚼着过去的经历和不确定的未来。
他试图通过冥想和回忆来保持心智的清醒,并暗中尝试更精细地控制体内那点微薄的能量,以及感知周围那无形的干扰力场,寻找可能的破绽。进展缓慢,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抗争。
首到有一天,在他例行接受完一系列复杂的脑波扫描后,被带回房间时,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是鸦。
她坐在床边那张唯一的椅子上,依旧穿着灰色的拘束服,但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眼神依旧锐利冷静。看到沈霖被推进来,她微微点了点头。
负责护送沈霖的人员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沈霖急切地问。
“和你差不多。审讯,测试,观察。”鸦的声音很平静,“他们想知道我们知道的一切,更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能知道。”
“我们的结局会是什么?”沈霖问出了最担心的问题。
鸦沉默了片刻,看向那扇紧闭的门,低声道:“观测者议会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天平’代表的是保守的‘审查派’,主张严格控制风险。但似乎还有另一股力量,对我们在源点的表现……更感兴趣。蜂鸟的硬盘和你的‘共鸣器’是关键。我们在等一个变数。”
“变数?”
“议会高层并非只有一种声音。蜂鸟的事件暴露了观测者体系的巨大漏洞和内部矛盾。有人希望维持现状,有人则希望……改变。”鸦的目光变得深邃,“我们或许不只是囚犯,也可能成为……筹码。”
就在这时,房门毫无征兆地再次滑开。但这次进来的不是护士或守卫,而是仲裁官“天平”本人。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
他的目光扫过沈霖和鸦,最终定格在沈霖身上,说出了一句让两人都意想不到的话:
“议会最高委员会要见你。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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