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合,草原上的风渐渐转凉,卷起零星的枯草,打在营帐的帆布上,发出轻微的“簌簌”声。主营帐内,炭火盆里的银丝炭正烧得旺盛,橘红色的火光跳跃着,将帐内映照得温暖而明亮;角落里的熏炉里燃着安息香,淡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带着安神定气的功效,悄然抚平着人心头的躁动。
龙炫庭抱着紫铭珂,缓步走进营帐。紫铭珂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抓着龙炫庭的衣襟,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这心跳像一剂定心丸,让他紊乱的呼吸渐渐平复了些,却仍不敢松开手,仿佛一松手,危险就会再次降临。
“别怕,己经安全了。”龙炫庭轻轻拍着紫铭珂的后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小心翼翼地将紫铭珂放在铺着厚厚羊毛毯的软榻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这里是朕的主营帐,守卫森严,没人能闯进来伤害你。”
紫铭珂点点头,却依旧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不肯松开。方才刺客射箭的瞬间,那尖锐的破空声、凌厉的杀气,还有下意识保护龙炫庭时的慌乱,此刻还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让他浑身发冷,连指尖都在微微泛白。
龙炫庭看出了他的恐惧,也不强迫他松开手,而是在他身边坐下,伸手将他揽入怀中,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拿起一旁的毛毯,轻轻盖在紫铭珂的身上,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冷不冷?炭火盆还烧着,要是还冷,朕再给你加件披风。”
“不冷……”紫铭珂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还有未散去的颤抖,“公子,刚才……刚才好危险。”
“嗯,是很危险。”龙炫庭轻轻抚摸着他的白发,手指穿过柔软的发丝,感受着指尖的细腻触感,心中满是后怕,“还好有你在,要是没有你,朕今天恐怕……”
他不敢再想下去,一想到那支箭若是射中自己,紫铭珂会面临怎样的处境,他的心就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喘不过气。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人,蓝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依赖,额头还沾着些泥土,脸颊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显得格外狼狈,却也让他更加心疼。
“是朕不好,没有保护好你,还让你为朕受了伤。”龙炫庭的声音带着一丝愧疚,他轻轻抚摸着紫铭珂额头的划痕,动作轻柔得生怕弄疼他,“后背的伤还疼吗?朕这就叫太医来给你上药。”
“不要!”紫铭珂连忙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抗拒,“我不要太医,公子……公子能不能亲自给我上药?”
他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后背的旧伤,那些疤痕是他心底最深的耻辱,他只愿意让龙炫庭看到,也只愿意让龙炫庭触碰。在他心里,龙炫庭早己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他最信任、最依赖的人,是他可以毫无保留展露脆弱的对象。
龙炫庭看着他眼中的恳求,心中一软,哪里还能拒绝?他点点头,温柔地说道:“好,朕亲自给你上药。你等朕一会儿,朕去取药箱。”
他小心翼翼地将紫铭珂靠在软榻的靠枕上,确保他坐得安稳,才转身走向营帐角落的柜子。柜子里放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药箱,里面装着各种名贵的药材和药膏,都是太医院特意为他准备的,以备不时之需。
龙炫庭打开药箱,取出一瓶金疮药和一卷干净的纱布。这金疮药是太医院特制的,药效极佳,既能止血消炎,又能促进伤口愈合,还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气,能缓解伤口的疼痛感。
他拿着药箱回到软榻旁,在紫铭珂身边坐下,轻声说道:“把后背露出来,朕给你上药。”
紫铭珂点点头,双手微微颤抖地解开衣扣,将月白色的锦袍轻轻褪到腰间。随着锦袍滑落,他的后背再次暴露在空气中——那道新鲜的划伤此刻还在渗着鲜血,染红了周围的肌肤,看起来格外刺眼;而在这道新伤周围,那些密密麻麻的旧疤痕也再次映入龙炫庭的眼帘,有深褐色的鞭痕、有不规则的烫伤、还有狰狞的利器伤,纵横交错,像是一张丑陋的网,覆盖在他原本光洁的肌肤上。
炭火盆的火光映在这些疤痕上,让它们显得更加清晰。龙炫庭看着这些新旧交叠的疤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拿起干净的棉布,蘸了些温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紫铭珂后背的血迹,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瓷器。
“疼吗?”龙炫庭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能感受到紫铭珂的身体因为棉布的触碰而微微颤抖,显然是有些疼的。
“不疼……”紫铭珂咬着下唇,摇了摇头,却还是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伤口被温水浸湿时,传来一阵刺痛,让他浑身紧绷,但他不想让龙炫庭担心,只能强忍着。
龙炫庭哪里看不出来他在强撑?他放缓了动作,更加轻柔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一边擦一边轻声安慰:“忍一忍,很快就好。擦干净血迹再上药,才不会感染。”
紫铭珂点点头,将脸埋在靠枕里,不再说话。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龙炫庭的指尖在自己的后背轻轻划过,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却又格外温暖。这种温暖不仅仅是肌肤上的,更是心底的——过去在奴隶场,他受伤时,从来没有人会这样温柔地为他擦拭伤口、上药,奴隶主只会嫌他麻烦,要么让他自生自灭,要么就用粗糙的布条胡乱包扎,让伤口反复感染,疼得他彻夜难眠。
而现在,龙炫庭却愿意为他放下帝王的身段,亲自为他上药,动作轻柔,语气温柔,生怕弄疼他。这份心意,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渐渐驱散了心底的恐惧与寒冷。
龙炫庭仔细地擦干净紫铭珂后背的血迹,然后打开金疮药的瓷瓶,将淡绿色的药膏倒在掌心,轻轻揉搓均匀,待药膏温热后,才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紫铭珂的伤口上。
药膏刚一接触伤口,就传来一阵清凉的感觉,瞬间缓解了伤口的刺痛。紫铭珂舒服地轻哼了一声,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龙炫庭一边轻柔地涂抹着药膏,一边仔细观察着他后背的旧伤。他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深褐色的鞭痕,心中满是愤怒与疼惜:“这些鞭痕,是奴隶主用鞭子抽的?”
“嗯……”紫铭珂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碎了奴隶主的茶杯,他就用鞭子抽了我十几下,疼得我好几天都下不了床。”
“畜生!”龙炫庭的语气瞬间变得冰冷,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他无法想象,紫铭珂那么小的时候,是如何承受住这些非人的折磨的;他更无法想象,那些奴隶主怎么能如此残忍,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狠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继续轻柔地为紫铭珂涂抹药膏,手指拂过那些不规则的烫伤疤痕时,语气再次变得温柔:“这个烫伤,又是怎么回事?”
“是……是有一次奴隶主喝醉了酒,把滚烫的酒壶扔到了我身上,烫出来的。”紫铭珂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当时疼得我满地打滚,他却还在一旁哈哈大笑。”
龙炫庭的心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疼得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紧紧抱住紫铭珂的肩膀,将脸埋在他的发顶,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对不起,铭珂,朕来晚了。要是朕能早点遇到你,你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不晚……”紫铭珂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慰他,“能遇到公子,我己经很幸运了。自从遇到公子,我就再也没有受过苦,公子待我很好,我很满足。”
在遇到龙炫庭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有这样的生活——有温暖的衣服穿,有可口的食物吃,有安稳的地方住,还有人会关心他、保护他、疼惜他。这些对于常人来说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却是他过去连想都不敢想的奢望。如今能得到这一切,他己经很满足了,那些过去的痛苦,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难以承受了。
龙炫庭看着他如此懂事,心中更是心疼。他轻轻为紫铭珂包扎好伤口,用干净的纱布将伤口仔细裹好,然后帮他穿上锦袍,系好衣扣:“好了,药己经上完了,纱布记得每天换一次,别沾水,过几天就能愈合了。”
“嗯,谢谢公子。”紫铭珂点点头,靠在龙炫庭的怀里,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温暖。此刻,他心中的恐惧己经渐渐消散,只剩下满满的安宁与依赖。
龙炫庭抱着他,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眼神温柔而坚定。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从今以后,他一定会更加小心地保护紫铭珂,绝不让他再受到任何伤害。无论是朝堂上的明争暗斗,还是隐藏在暗处的杀机,他都会挡在紫铭珂的前面,为他撑起一片安全的天空。
“饿不饿?朕让御厨给你做了些点心,都是你爱吃的。”龙炫庭轻声问道,他知道紫铭珂今天受了惊吓,又耗费了不少心神,肯定早就饿了。
紫铭珂点点头,肚子也适时地“咕咕”叫了起来,让他忍不住红了脸颊,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龙炫庭看着他羞涩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傻样,饿了就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起身走到营帐门口,吩咐守在外面的太监将点心端进来。不多时,太监便端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走进营帐,将食盒放在矮桌上,躬身行礼后便悄然退下。
龙炫庭打开食盒,里面放着几样精致的点心——有软糯香甜的桂花糕、有酥脆可口的杏仁酥、还有紫铭珂最喜欢吃的豆沙包,都是用精致的瓷盘装着,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快尝尝,还是热的。”龙炫庭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紫铭珂的嘴边。
紫铭珂张嘴咬了一口,桂花的香气瞬间在嘴里散开,软糯香甜,好吃得让他眼睛都亮了起来。他点点头,含糊地说道:“好吃……”
龙炫庭看着他吃得开心,自己也觉得心情愉悦。他又拿起一块杏仁酥,递到紫铭珂的嘴边,耐心地喂他吃着,偶尔自己也吃一块,两人共享着这温馨的时刻。
营帐外,侍卫们还在加紧巡逻,篝火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区域,警惕地防备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营帐内,炭火盆的火光跳跃着,熏炉里的安息香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两人依偎在一起,共享着精致的点心,气氛宁静而温馨,仿佛刚才的刺杀事件从未发生过。
紫铭珂吃了几块点心,肚子也渐渐饱了。他靠在龙炫庭的怀里,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中满是倦意。刚才的惊吓和紧张让他耗费了太多心神,此刻放松下来,倦意便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困了?”龙炫庭轻声问道,他能感受到怀中人的身体渐渐放松,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紫铭珂点点头,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鼻音:“嗯,有点困了。”
“那就睡吧,朕守着你。”龙炫庭轻轻将他放在软榻上,为他盖好毛毯,然后坐在软榻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哄一个孩子入睡。
紫铭珂闭上眼睛,感受着龙炫庭温柔的抚摸,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心中满是安宁。他知道,有龙炫庭在身边守着他,他可以安心地睡去,不用再担心任何危险。
渐渐地,紫铭珂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平稳,脸上的倦意也越来越浓,终于彻底陷入了沉睡。他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显然是睡得十分香甜,或许是在梦中,又回到了今天春猎时的草原,感受到了那份自由与快乐。
龙炫庭看着他熟睡的模样,眼中满是温柔。他轻轻为紫铭珂掖了掖毛毯,确保他不会着凉,然后起身走到营帐门口,对守在外面的李锐低声吩咐道:“刺客的审讯怎么样了?有什么线索吗?”
李锐躬身答道:“回陛下,属下己经审了几个时辰,那两名刺客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不过属下在他们身上搜出了一枚令牌,上面刻着‘魏’字,和之前那支箭上的标记一样,应该是魏国公府的人。”
“魏国公府……”龙炫庭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冷哼一声,“好一个魏国公,竟敢公然派人刺杀朕,真是好大的胆子!”
“陛下,要不要属下现在就带人去魏国公府,将他抓起来审问?”李锐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
“不用。”龙炫庭摇摇头,眼神深邃,“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贸然抓人只会打草惊蛇。你继续审讯那两名刺客,务必让他们开口,找出幕后主使。另外,加强营地的戒备,尤其是朕的主营帐,绝不能再出现任何差错。”
“是,属下遵旨!”李锐躬身应道,转身离去,继续安排侍卫加强戒备。
龙炫庭回到营帐内,看着软榻上熟睡的紫铭珂,眼中的锐利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柔与坚定。他知道,这场刺杀绝不会这么简单,背后一定隐藏着更大的阴谋,或许不仅仅是魏国公一人所为。但无论背后的阴谋有多复杂,他都不会退缩,为了天下百姓,也为了怀中的这个人,他必须找出幕后主使,将他们绳之以法,绝不能让他们再危害任何人。
他坐在软榻边,轻轻握住紫铭珂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紫铭珂的手很小,也很软,掌心还有一些过去劳作留下的薄茧,摸起来有些粗糙,却让他更加心疼。
“铭珂,你放心,朕一定会保护好你,绝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龙炫庭轻声说道,声音温柔而坚定,“无论是谁,只要敢伤害你,朕都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营帐外,篝火的光芒依旧明亮,侍卫们的脚步声整齐而有力,守护着营地的安全;营帐内,炭火盆的火光跳跃着,熏炉里的安息香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仿佛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都能共同面对,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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