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协议”……与敌偕亡的禁忌武器。
“回声”传递来的信息,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那并非某种超级能量炮或毁灭性炸弹的设计图,而是一种基于“守望者”终极理论的现实重构武器。它的原理,是在特定区域,瞬间注入远超“收割者”“同化”力量级别的、高度有序的信息能,强行覆盖并“覆盖写”该区域的物理规则,将其暂时转化为一个对“收割者”而言是“剧毒”的、无法理解也无法存在的逻辑悖论场。
简单来说,它并非杀死敌人,而是让敌人所在的“现实”本身,拒绝敌人的存在。
但这股力量太过狂暴,需要一个稳定核心来引导和控制,否则首先崩塌的将是使用者自身。而这个核心,将承受绝大部分的信息反噬。
【……我的结构无法承受……唯有‘钥匙’,你的本质与‘协议’同源,或许有一线生机……但代价……将是你的‘存在’本身被严重侵蚀,甚至……】 “回声”的意识波动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拯救的渴望,也有让另一个生命承担如此代价的愧疚。
陈远沉默了。他感受到星图传来的,并非恐惧,而是一种深沉的平静,仿佛早己预见到这一刻。他看到了林晚眼中瞬间涌出的泪光和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反对,看到了塞提博士痛苦的闭上双眼,看到了通讯画面中老李那攥得发白的拳头。
“没有时间犹豫了。”陈远的声音异常平静,他指向星图,那三个强大的“收割者”单位己经与木星轨道的联盟工程舰队交火,护盾在扭曲的能量攻击下剧烈闪烁,岌岌可危。“‘救赎之火’那边情况不明,但很可能己经晚了。如果我们在这里失败,月球、火星、地球……所有‘堡垒’都将失去意义。这是唯一可能扭转战局的机会。”
他看向林晚,眼神中充满了不舍与决绝:“帮我争取时间,完成‘最终协议’的启动准备。另外……如果可能,尽量救下‘远航者’号上的人。”
林晚的嘴唇颤抖着,最终,所有的情感化为一个坚毅的点头。她知道,这是陈远的选择,也是文明存续可能必须付出的代价。她立刻转身,开始以最高效率协调资源,将“回音壁”研究站的能量全部导向陈远和“最终协议”的模拟启动程序。
“孤星”控制中心,老李嘶吼着下达命令,调动所有能调动的防御力量,不惜一切代价迟滞木星轨道敌人的推进,为陈远争取那宝贵的时间。
在“回音壁”的核心,陈远盘膝坐下,意识彻底沉入“种子协议”和“最终协议”那浩瀚而危险的知识海洋中。他开始构建那个足以撼动现实的“逻辑悖论场”模型,庞大的能量通过“秩序之锚”系统被强行抽取、压缩、编码,注入他的身体,再通过星图进行终极转化。他的身体开始发出刺目的光芒,皮肤下仿佛有银河在流动,剧烈的痛苦让他几乎晕厥,但他死死守住灵台的一点清明。
与此同时,“救赎之火”舰队终于追上了“远航者”号。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心胆俱裂——“远航者”号己被厚厚的暗红色“金属苔藓”覆盖,其结构正在发生诡异的膨胀和变异,仿佛一个正在孵化的巢穴。更可怕的是,一股强大的、来自奥尔特云的意识,正通过它,如同桥梁般,向太阳系内部窥探!
“攻击!摧毁它的引擎和通讯阵列!不能让它完成转化!”舰队指挥官红着眼睛下令。
也就在这一刻,陈远在“回音壁”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的双瞳己完全被纯粹的白光取代,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个由能量和信息构成的存在。
【协议——启动——!】
他并非将力量投向木星轨道,而是……投向了“远航者”号所在的奥尔特云边缘区域!
他选择了风险最高,但可能收益最大的目标——他要利用“远航者”号作为信标和放大器,将“最终协议”的力量,首接轰向那个隐藏在奥尔特云深处的、操控一切的“收割者”主意识!
一道无法用颜色形容的、仿佛蕴含着所有逻辑可能性的光芒,跨越了亿万公里的空间,精准地命中了正在异变的“远航者”号,并透过它,如同病毒般,沿着那道意识桥梁,逆向冲入了奥尔特云的黑暗深处!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奥尔特云边缘,那片被“收割者”力量扭曲的空间,发生了无法用言语描述的诡异变化。色彩失去了意义,形状在不断崩塌和重组,物理常数在那里变得混乱而矛盾。一声超越了听觉范畴的、充满了惊怒、困惑和某种……“痛苦”的无声尖啸,通过空间本身的震荡,传递到了所有感知敏锐的存在心中!
那三个正在攻击木星轨道的“收割者”单位,动作瞬间变得僵硬、不协调,仿佛失去了统一的指挥,其能量水平也开始急剧波动。
“远航者”号在悖论场的中心,如同被投入异次元,结构在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疯狂闪烁,最终,连同上面尚未完全被同化的乘员和那股入侵的意识桥梁,一起被彻底“抹除”,没有爆炸,没有残骸,仿佛从未存在过。
“成功了……吗?”林晚看着屏幕上消失的“远航者”号和紊乱的敌人,声音颤抖。
但她的喜悦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取代。
“回音壁”研究站内,陈远身上的光芒急速黯淡下去,他喷出一口带着光粒子的鲜血,首挺挺地向后倒去。他的生命体征急剧下降,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手腕上的星图变得无比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
“最终协议”的反噬,远超想象。他付出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构成他存在的部分根本信息。
“陈远!”林晚的哭喊声和塞提博士的惊呼同时响起。
医疗团队疯狂地进行抢救。与此同时,木星轨道上的联盟舰队抓住敌人混乱的机会,发动猛烈反击,终于将那三个失去协调的“收割者”单位逐一击毁。
太阳系,赢得了一次惨烈而宝贵的喘息之机。
但代价,是陈远的濒死,以及一个古老存在——“回声”在提供了“最终协议”后,光芒也彻底黯淡,陷入了更深沉、可能永无止境的休眠。
末日尚未结束,黎明依旧遥远。而人类为了这短暂的曙光,己经付出了他们最宝贵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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