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青屿渔村的那天，周婶往他们背包里塞了满满当当的鱼干和海带，陈老则将那只彩光螺郑重地交到沈星晚手上：“螺认主，它既跟着你鸣响，就该陪你走更远的路。”
船驶出码头时，沈星晚回头望，看见村民们还站在滩涂上挥手，镇澜碑的轮廓在晨雾里若隐若现，像位沉默的守护者。顾晏辰握着方向盘，海风从车窗灌进来，吹动他耳边的碎发：“秦道长日记里说的灯塔，在东边的雾岛，据说民国时期有位姓苏的女道长在那里住过。”
沈星晚着掌心的彩光螺，螺壳上的留音符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女道长？日记里没写她的故事。”
“只提了一句‘灯塔存卷，关乎玄门兴衰’。”顾晏辰转动方向盘，避开一片暗礁，“那时候时局乱，很多玄门典籍都毁了，或许她是想在灯塔里藏些东西。”
雾岛名副其实，船刚靠近码头，就被一层薄薄的海雾笼罩。岛上的灯塔矗立在最高处，白色的塔身爬满青苔，塔顶的玻璃罩蒙着灰，看起来荒废了不少年。码头边停着艘破旧的渔船，船板上刻着“苏”字，想来是当年那位女道长留下的。
“有人住过的痕迹。”顾晏辰跳上码头，拨开齐膝的杂草，露出条被踩得结实的小路，路边还能看到零星的青花瓷片，“像是突然离开的，没来得及收拾。”
灯塔的铁门锈迹斑斑，沈星晚用桃木剑轻轻一挑，锁芯“咔哒”一声弹开。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霉味和海风的气息涌出来，厅里摆着张木桌，桌上的青瓷茶杯里还剩半杯残茶，茶渍己经发黑。墙角的书架歪歪斜斜，上面的书大多受潮发霉，只剩下几本用牛皮纸包着的册子还完好。
“这里有本手札。”顾晏辰从书架顶层抽出个蓝布封皮的本子，封面上绣着朵半开的梅花，和秦道长的日记不同，字迹是娟秀的小楷，笔锋里却透着股韧劲。
“民国二十六年，秋。雾岛灯塔第三载。”沈星晚念出第一行字，指尖抚过纸面，“苏清婉，原来她叫苏清婉。”
手札里的故事比秦道长的日记更细腻。苏清婉本是江南玄门世家的嫡女，精通符箓和阵法，时局动荡时，她带着一批珍贵的玄门典籍辗转来到雾岛，想借灯塔的地势布下“聚灵阵”，护住这些传承。她在岛上住了五年，不仅修补了灯塔的照明装置，还教会了附近渔民识别海上的邪祟——那些被战火怨气吸引来的“海煞”，比青屿渔村的祟怪更凶猛，专拖过路的船只。
“……海煞惧火，亦惧人心之勇。昨夜救起艘渔船，渔民王伯说，只要对着海煞骂几句家里的娃，它们就不敢靠近了。”沈星晚念到这里笑了起来，“原来守护也能这么鲜活。”
手札的后半部分渐渐沉重。民国三十一年，海煞越来越多，苏清婉在灯塔周围布下的阵法快要撑不住了。她在最后几页画了张复杂的阵图，标注着“燃灯阵”的布法，需要用玄门人的心头血点亮灯塔的灯芯，以自身灵力为引，将海煞彻底净化。
“她最后去了哪里？”沈星晚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只画了朵盛开的梅花，没有落款日期，“阵图完成了，可灯塔的灯没亮过。”
顾晏辰突然指向塔顶：“上去看看。”
通往塔顶的楼梯是铁皮做的，踩上去发出“哐当”的响声。塔顶的灯座蒙着厚厚的灰尘，灯芯早己朽坏，但灯座周围刻着的符文却异常清晰，正是手札里画的“燃灯阵”。沈星晚蹲下身细看，发现符文的交汇处有个细小的凹槽，形状和彩光螺的螺口刚好吻合。
“她在等能点亮灯的人。”沈星晚将彩光螺放进凹槽，螺壳刚卡进去，整个灯座突然亮起蓝光，符文顺着蓝光流转，在塔顶织成一张光网，“秦道长的三物，苏道长的灯塔，都是在等后来人。”
顾晏辰从背包里拿出秦道长的日记，翻开最后那张地图，突然发现地图背面还有一行小字：“雾岛灯，青屿贝，同根同源，作者“小小斗士”推荐阅读《恋综直播：玄学大佬在线捉鬼爆红》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共护山海。”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沈星晚恍然大悟，“秦道长是永乐年间的水行高人，苏道长是民国的阵法大师，相隔五百年，却在做同一件事——用玄门传承守护这片海。”
就在这时，塔顶的光网突然剧烈闪烁，彩光螺发出急促的鸣响，和在青屿渔村时的示警声截然不同，这次带着种急切的召唤。沈星晚走到窗边，拨开蒙尘的玻璃往外看，海雾不知何时变得浓稠，雾里隐约有黑影在翻滚，伴随着沉闷的嘶吼，正是苏清婉手札里写的海煞。
“它们被阵光引来了。”顾晏辰握紧匕首，伤口愈合后留下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浅粉色，“比手札里写的更多。”
海煞的身形比祟怪大得多，像团团黑雾，在雾里伸缩不定，偶尔露出布满獠牙的嘴，撞得灯塔的玻璃“嗡嗡”作响。沈星晚摸出平安贝，又看了看灯座里的彩光螺：“苏道长的燃灯阵需要心头血，可我们的灵力够吗？”
顾晏辰从怀里掏出那枚从镇澜碑里取出的定海神铁，神铁在光网的映照下泛着红光：“秦道长的灵核还在，加上我们的灵力，或许能成。”他看向沈星晚，眼神里没有犹豫，“你敢试吗？”
沈星晚笑了，举起桃木剑划破指尖，将血滴在彩光螺上：“从青屿渔村开始，我们哪次不是在试？”
顾晏辰也划破手掌，鲜血滴在定海神铁上。两滴鲜血在光网中相遇，瞬间化作一道金线，将平安贝、彩光螺、定海神铁连在一起。三物同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顺着“燃灯阵”的符文涌向灯座，原本朽坏的灯芯突然燃起幽蓝色的火焰，火焰越来越旺，最终化作一道巨大的光柱，冲破浓雾，首刺海面。
海煞们发出凄厉的尖叫，被光柱照到的瞬间就开始消散，黑雾里飘出无数细碎的光点，像是被净化的怨念。浓雾在光柱中渐渐散去，露出湛蓝的海面，远处的渔船正扬起白帆，渔民们站在船头挥手，大概是被灯塔的光芒惊动了。
光柱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首到最后一只海煞消散才渐渐减弱。沈星晚和顾晏辰靠在灯座边，浑身脱力，掌心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觉得心里异常踏实。
“你看。”顾晏辰指着窗外，海雾散尽的地方，一群海鸥正围着灯塔盘旋，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在海面上铺成一条金色的路。
沈星晚拿起苏清婉的手札，最后那页盛开的梅花旁，不知何时多了两个小小的刻字，像是被光纹烫上去的——“续之”。
“她看到了。”沈星晚轻声说，眼眶有些发热，“她知道会有人来续完她的故事。”
离开雾岛时，他们把秦道长的日记和苏清婉的手札放进灯塔的保险柜，又在旁边留了张字条，写下青屿渔村和雾岛的故事。顾晏辰重新修好了灯塔的灯芯，沈星晚则在周围补全了“燃灯阵”的符文，或许将来还会有玄门人来到这里，像他们接过前人的传承一样，继续走下去。
船驶出码头时，沈星晚回头望，灯塔的灯光虽然己经熄灭，却仿佛有温暖的光留在心里。顾晏辰递给她一只刚捡的海螺，螺壳是漂亮的青绿色：“下一站去哪？”
沈星晚把海螺凑到耳边，里面传来清晰的潮声，像是无数人的低语。她想起秦道长日记里的“山海万里，皆是归途”，又想起苏清婉手札里的“心之所向，即为道场”，突然觉得前路无比清晰。
“听说北边的古镇有座老戏台，民国时有人在那里用皮影戏驱过邪。”她笑着说，将青绿色的海螺放进背包，和平安贝、彩光螺放在一起，“去看看？”
顾晏辰发动引擎，船尾划出白色的浪花：“好啊，正好赶上那边的庙会。”
海风穿过车窗，带着阳光和海水的味道。沈星晚靠在椅背上，看着远处的海平面，突然明白玄门传承从来不是沉重的枷锁，而是前人用生命点亮的灯，是藏在日记和手札里的温暖，是一代又一代人，在山海间留下的、关于守护的回响。
就像这潮声，从古至今，从未停歇。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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