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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莲心渡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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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黑暗自魔主周身弥漫开来,吞噬了永禧殿最后的光亮。魔主的身影在黑暗中膨胀、扭曲,与整个沉渊别府的怨气融为一体,化作一尊顶天立地的黑暗魔神。他手中凝聚的力量,不是简单的冰锥或利爪,而是一个缓缓旋转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黑洞。

“能逼本王动用‘百怨归墟’,你们足以自傲了。”魔主的声音如同万鬼哭嚎,从西面八方传来,“现在,连同你们那点可笑的挣扎,一并湮灭吧!”

那黑洞般的能量球缓缓压下,所过之处,连沈寂雪方才布下的“九幽冰狱”玄冰都无声无息地消融、湮灭。绝对的死亡气息笼罩而下。

林晚星紧紧抱着怀中冰冷僵硬的沈寂雪,能感觉到她的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正在飞速流逝。颈间的魂印在那终极的黑暗压迫下,灼热与刺痛达到了顶点,仿佛下一秒就要连同她的灵魂一起被撕裂。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沈寂雪紧握的、那枚布满裂痕、己然失去光泽的玉佩。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几个片段——齐老先生提及此玉不凡;魔主曾言此玉与他力量“近乎同源”;沈寂雪动用禁术时,玉佩吸纳煞气,裂纹加深……

一个大胆到近乎荒谬的念头骤然涌现!

这玉佩,或许不仅仅是封印或容器!它吸收煞气,是否也是一种……转化?或者说,它本身,就是另一种性质的“情种”?承载的不是生之情,而是……死之煞,寂之念?

没有时间验证了!

“寂雪……借我……最后的力量!”林晚星俯在沈寂雪耳边,用尽最后的力气低语,然后,她做了一件连魔主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她猛地低头,将自己散发着微弱白光的额头,紧紧贴在了沈寂雪那冰冷苍白的唇上!

同时,她引导着自身“情种”全部的力量,狠狠冲击向自己颈间那剧烈搏动的灰色魂印!

这不是攻击,而是……一种极致的“奉献”与“共鸣”!

她在试图用自己“情种”的灵魂本质,去主动“喂食”魂印,并将其作为桥梁,将自己与沈寂雪,以及那枚濒临破碎的玉佩,强行连接在一起!

“嗡——!”

魂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不再是单纯的灰或白,而是变成了一种混沌的、仿佛蕴含着生死轮转意蕴的奇异色彩!这股力量顺着林晚星的引导,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涌入沈寂雪体内,涌向那枚玉佩!

“你疯了!”魔主惊怒交加,他感觉到林晚星不是在抵抗,而是在加速某种他无法理解的过程!“停下!”

然而,己经晚了。

那枚布满裂痕的玉佩,在接触到这股融合了“情种”本源之力与魂印通道传递来的庞大能量的瞬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咔嚓!”

玉佩,终于彻底碎裂!

碎裂玉佩爆发出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矛盾到极致的光晕——一半是沈寂雪玄煞归真那冻结万物的极致冰寒与死寂,另一半,却是林晚星“情种”之力所化的、充满生机与情感的温暖辉光!

这两股截然相反、本该相互排斥的力量,此刻却以林晚星的灵魂为媒介,以破碎的玉佩为核心,诡异地交融、旋转,化作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太极图虚影,挡在了两人与那压下的“百怨归墟”之间!

冰与火,生与死,情与煞!

“不——!这不可能!”魔主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咆哮,他感觉到自己凝聚了百名新娘怨念的“百怨归墟”,在触及那太极图虚影的瞬间,竟如同冰雪遇阳春,开始剧烈地波动、消融!那太极图仿佛一个无底洞,又像是一个巨大的磨盘,将他千年积累的怨念与情执,一点点地吞噬、分解、转化!

“以情渡煞,以生克死……”林晚星脸色惨白如纸,灵魂仿佛被抽空,但她眼神却亮得惊人,她明白了,“你的执念,源于至情,却也困于至情!你的力量,同样源于此!而我的‘情’,能包容,能理解,也能……净化!”

她感受到了,在那太极图的流转中,那些被魔主束缚、扭曲的新娘怨魂,正在被缓慢地剥离出来,她们那充满了痛苦与不甘的情念,正在被“情种”的力量温柔地抚平、净化,化作点点莹白的光粒,如同逆流的星河,飘散向黑暗的虚空,那是……解脱的征兆。

“莲儿……我的莲儿!”魔主疯狂地催动力量,试图稳住崩溃的“百怨归墟”,却只是徒劳。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千年的谋划、百魂的积累,在那诡异的太极图前土崩瓦解。更让他恐惧的是,他感觉到自己与“莲”那份唯一的、支撑他千年的执念联系,也在被那光芒逐渐削弱、净化!

“不!你不能这么做!把莲儿还给我!”他舍弃了攻击,如同一个输光一切的赌徒,疯狂地扑向那太极图,试图抓住那些飘散的光点。

就在他触及太极图边缘的瞬间——

异变再生!

太极图的中心,一点最为纯粹、微弱,却带着无尽悲伤与释然的灵光,缓缓飘出。那灵光中,隐约可见一个穿着月白衣裙的温婉女子虚影,她回眸,看了魔主一眼,眼神复杂,有爱,有怨,有怜悯,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轻轻摇了摇头。

然后,那点灵光便融入了漫天飘散的新娘魂光之中,一同消散。

那是……“莲”残留的,或者说,被魔主执念强行羁绊了千年的一丝真正残魂!此刻,终于得以解脱。

“莲儿——!!!”

魔主发出了撕心裂肺的、蕴含着无尽绝望与痛苦的哀嚎。他千年的执念,他存在的意义,在这一刻,随着那缕残魂的消散,彻底崩塌了。他周身凝聚的黑暗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露出了内部那扭曲、破碎的本体——一个被千年怨念腐蚀得面目全非、只剩下无尽空虚的可怜残魂。

永禧殿的幻象开始崩塌,张灯结彩的殿宇如同褪色的画卷般片片剥落,露出后面冰冷、真实的岩石洞壁。那些纸人和新娘的虚影也纷纷化作青烟消散。

太极图虚影渐渐淡去。

林晚星脱力地瘫倒在地,怀中的沈寂雪依旧冰冷,但那股令人绝望的死寂煞气却平息了下去,只是极度虚弱,昏迷不醒。那枚玉佩彻底消失了,只在沈寂雪掌心留下一小撮玉粉。

魔主的身影变得透明,他呆滞地望着“莲”残魂消失的方向,千年疯魔,一朝梦醒,留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空洞与悔恨。

“……原来……她真的……不愿……”他喃喃自语,最终,身影如同风中残烛,闪烁了几下,彻底消散在空气中。连同他一起消散的,还有那困扰了林晚星许久的灰色魂印。

整个沉渊别府,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

只有远处,似乎有一线微弱的光亮,预示着出口的方向。

劫后余生,满目疮痍。

林晚星紧紧抱着沈寂雪,感受着对方微弱的脉搏,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她们赢了,赢得如此惨烈。沈寂雪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而她自己,也仿佛经历了灵魂的重塑。

洞府之外,齐老先生约定的五日之期,还剩多少?后院那岌岌可危的封印,又还能支撑多久?

新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但至少此刻,她们还活着,还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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