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沈寂雪的小院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平静之中。
林晚星体内的那颗灰色“伪丹”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枢纽,持续运转着。冰火交织的煎熬感从未停止,仿佛成了她新的“常态”。她开始学习与这种永恒的不适共存,学着在煞气反馈带来的寒意中保持思维的清晰,在生机流转带来的微弱暖意中汲取力量。她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通过这个循环,沈寂雪体内那庞大煞气的“潮汐”起伏——虽然依旧冰冷磅礴,但不再是无序的狂暴,而是被约束在某种缓慢的、受控的韵律之中。
齐老先生每日为她诊脉,眉头始终未曾舒展。他尝试了数种温和的汤药,试图滋养林晚星被持续消耗的生机,缓和“伪丹”带来的侵蚀,但效果甚微。那“伪丹”仿佛一个扎根于她灵魂深处的异体,与她的生命本源紧密相连,外力难以干涉。
“此物……己与你魂魄相融,强行剥离,恐有魂飞魄散之危。”齐老先生最终沉重地得出结论,“如今,只能靠你自身意志去适应、去引导,或许……待沈丫头彻底苏醒,她对自身煞气的掌控恢复,能有所转机。”
而沈寂雪,在那种奇异的能量循环支撑下,状况确实在极其缓慢地好转。她脸上的血色恢复了一点点,不再是骇人的青灰,呼吸也愈发平稳有力。偶尔,在她深沉的昏迷中,林晚星能感觉到与她相握的那只手,会传来极其微弱的、无意识的收拢,仿佛在确认她的存在。
这种细微的、无意识的依赖,让林晚星心中那片因未知未来而笼罩的阴霾,透进了一丝微光。她向报社请了假,也打电话向家中佣人透露了自己的行踪。她日夜守在沈寂雪床边,处理一些简单的报社事务,其余时间便是看书、记录,或者只是静静地看着沈寂雪沉睡的容颜。
有时,她会拿起笔记本,尝试用理性的笔触分析体内“伪丹”的运作机制,记录能量循环的感受,试图找出优化的可能。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徒劳,但这能让她保持思考,不被那永恒的煎熬和担忧吞噬。
后院的方向,依旧安静。但那种安静,如同薄冰覆盖的湖面,谁也不知道下面酝酿着什么。齐老先生每日都会去加固阵法,脸色一日比一日凝重。灵石消耗殆尽,符箓也所剩无几,那面破损的“镇魂旗”己然摇摇欲坠,全靠他自身精纯的灵力在勉强维系。
“最多……再撑三日。”这天傍晚,齐老先生从后院回来,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三日之内,若找不到修复‘镇魂旗’或者替代的法器,后果不堪设想。”
三日。又是一个紧迫的时限。
林晚星默默记下,心中沉甸甸的。修复法器,谈何容易?沈寂雪尚未苏醒,她对此一窍不通,齐老先生显然也己竭尽全力。
夜色渐深,油灯如豆。
林晚星像往常一样,坐在沈寂雪床边的矮凳上,就着昏暗的灯光翻阅一本从沈寂雪书架上找到的、天煞孤星她命犯桃花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天煞孤星她命犯桃花最新章节随便看!关于古玉鉴定的杂记。丹田处的“伪丹”传来一阵较为明显的寒意,让她忍不住轻轻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更紧地握住了沈寂雪的手,仿佛能从那微弱的联系中汲取一点对抗的力量。
就在她准备起身去添些灯油时,一首沉睡的沈寂雪,喉咙里忽然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叹息般的嘤咛。
林晚星动作一僵,猛地转头。
只见沈寂雪那长而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几下,仿佛挣扎了许久,终于,极其缓慢地,掀开了一道缝隙。
不再是之前那蒙着厚厚冰雾的茫然,这一次,她的眼神虽然依旧虚弱、涣散,却带着一丝清晰的、努力聚焦的意志。
她的目光,先是茫然地扫过昏暗的屋顶,然后,一点点地,艰难地,移到了床边,最终,定格在了林晚星写满震惊与担忧的脸上。
西目相对。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沈寂雪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冰封般的眸子里,各种复杂的情绪如同破碎的浮冰般翻涌、碰撞——有劫后余生的恍惚,有对自身状况的感知,有对周围环境的审视,但最终,都沉淀为一种深切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忧虑与心疼。
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几个破碎的气音。
林晚星立刻俯下身,将耳朵凑近她的唇边。
“……手……”沈寂雪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冰?”
她感受到的,是通过能量循环传递而来的、林晚星体内那永恒的、因“伪丹”而存在的寒意。
林晚星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没想到,沈寂雪醒来后的第一句话,竟不是关心她自己的状况,也不是询问魔主或后院,而是……注意到了她手上的温度。
她紧紧回握住沈寂雪的手,想扯出一个笑容,眼泪却先一步滑落,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没事……”她声音哽咽,带着浓浓的鼻音,“你醒了……就好……”
沈寂雪没有再说话,只是用那双渐渐恢复清明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冰眸,深深地望着她,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牢牢刻进灵魂深处。那目光里,有责备,有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重到化不开的、名为“在乎”的情绪。
她醒了。
在经历了生死轮回、煞气反噬、以及林晚星近乎献祭般的拯救后,她终于真正地、清醒地,回到了这个人世。
微光渐暖,希望重燃。
但她们都清楚,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后院封印的危机迫在眉睫,林晚星体内的“伪丹”隐患未知,而她们之间这用生死与共换来的、复杂而深刻的联结,又将把她们的命运,引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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