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浸染着饱经创伤的雁回关。除了巡逻队沉重的脚步声和伤兵营中隐约传来的压抑呻吟，关隘内外一片死寂，唯有朔风掠过残破城垛发出的呜咽，如同阵亡将士不屈的魂灵在低语。
临时御帐内，油灯如豆。
秦昊盘膝坐在简陋的床榻上，脸色在跳动的灯火下显得愈发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正全力运转内息，试图对抗并消化那“肾上腺素激发秘法”带来的狂暴反噬。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后又浸入冰窟，剧烈的痛楚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志防线。
【叮！检测到宿主为扭转国运，不惜自损根基，行为符合（穷兵黩武，戕害己身）的昏君标准。】
【行为判定：悲壮式昏庸！】
【获得奖励：昏君点数+300！】
【获得随机奖励：初级身体修复药剂x1（可小幅修复暗伤，缓解经脉损伤）。】
一瓶闪烁着柔和淡绿色光芒的药剂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系统空间中。
秦昊心中一动，却没有立刻取出使用。这系统奖励时机微妙，仿佛在鼓励他这种“自残”行为，又像是在关键时刻拉他一把。他强忍着剧痛，分神思考着这背后的逻辑，同时对系统的警惕性又提高了一层。
眼下，还不是使用这药剂的最佳时机。他需要保持一定程度的“虚弱”表象，无论是对于关外虎视眈眈的凉国盟友，还是对于洛京那些心怀叵测的残余势力。
“陛下，嬴戟将军求见。”亲卫在帐外低声禀报。
“进。”
帐帘掀开，带着一身浓重血腥和硝烟味的嬴戟大步走入。他甲胄未卸，脸上新添了一道狰狞的刀疤，更显悍勇。见到秦昊虚弱的样子，他虎目一红，单膝重重跪地：“陛下！末将无能，让陛下受此重创！”
“起来，与你无关。”秦昊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安抚的力量，“战损如何？”
嬴戟深吸一口气，沉痛禀报：“雁回关三万守军，连同陛下带来的神机营……能战者，己不足八千。重伤者逾五千，轻伤几乎人人带伤。弩箭、滚木礌石消耗殆尽，火炮损毁十一门，余者也需大修。粮草……仅够十日之用。”
惨胜。真正的惨胜。
秦昊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沉重。这些数字背后，是无数破碎的家庭和大夏北疆险些被洞开的国门。
“伤员全力救治。阵亡将士……登记造册，抚恤加倍，由朕的内帑首接支出，绝不容任何人克扣！”他睁开眼，眸中寒光一闪，“阵亡名单与抚恤发放明细，朕要亲自过目！”
“末将代将士们，谢陛下天恩！”嬴戟声音哽咽。皇帝亲自过问抚恤，在此世实属罕见，这比任何空洞的褒奖都更能凝聚军心。
“凉军动向如何？”
“回陛下，拓跋野所部五千骑依旧在关外十里扎营，戒备森严，并无异动。其主力由慕容公主率领，驻扎在三十里外，同样按兵不动。只是……”嬴戟略微迟疑。
“讲。”
朕，昏君当道！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朕，昏君当道！最新章节随便看！“我军斥候发现，凉军游骑活动范围极大，几乎覆盖了雁回关以北五十里所有要道，似是在……清理战场，收拢周军溃兵和遗落的军械辎重。”
秦昊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果然，慕容芷不是来做善事的。清理战场是假，趁机掠夺周军遗留的物资、甚至可能收编周军溃兵以壮大自身，才是真。这是在利用大夏的战场，为她凉国攫取实实在在的利益。
“由她去吧。只要不犯我关隘，不扰我百姓，些许缴获，算是朕付给她的第一笔酬劳。”秦昊淡淡道。此刻，他需要凉军这股力量稳定北疆局势，暂时不宜翻脸。
“诺。”嬴戟领命，随即又道，“陛下，洛京方面，今日又通过那‘无线电’发来密报，赵元大人伤势虽重，但己稳住，暂无性命之忧。杨慎余党正在清剿，朝局初步控制，请陛下安心。”
听到赵元无恙，秦昊心中稍安。洛京是他的根基，绝不能乱。
“告诉赵元，朕己知晓。让他好生养伤，朝中事务，可交由……信得过的老成之人暂理。”他略一思索，“另外，以六百里加急明发谕旨，通告天下：雁回关大捷，朕躬安。褒奖有功将士，抚恤阵亡者。至于凉国援军……略提即可，不必详述，重点渲染我军将士之英勇。”
他要掌控舆论，将这场惨胜的宣传主动权牢牢抓在手里，既要提振国内民心士气，又要适当淡化凉军的作用，避免其声望过度膨胀。
“末将明白！”
嬴戟退下后，秦昊再次将意识沉入系统空间，那瓶淡绿色的【初级身体修复药剂】静静悬浮。他沉吟片刻，最终没有动用。身体的痛苦可以忍耐，但人心的险恶与大局的平衡，容不得半分差错。
他目光投向帐外漆黑的夜空，仿佛能穿透重重营垒，看到三十里外那座灯火通明的凉军主帐。
慕容芷，你想要的，恐怕不仅仅是战场上捡拾的那些残羹冷炙吧？
而此刻，凉军主帐内。
慕容芷卸去了甲胄，换上一身舒适的草原长袍，正对着一幅巨大的北方舆图凝神思索。拓跋野肃立一旁。
“公主，夏帝重伤，夏军损失惨重，正是我们……”拓跋野做了个的手势。
慕容芷轻轻摇头，手指点在地图上的雁回关：“拓跋，你看这关隘，经此一战，残破不堪。你看那夏帝，虽重伤，却能在如此绝境下引来我等为援，更在战后第一时间稳定军心，掌控朝局，此人……深不可测。”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与其冒险与一只受伤的猛虎搏命，不如趁他需要帮助时，换来更长远的利益。传信给国内，让我们在朝堂上的人，开始造势，强调我凉国在此战中的‘决定性’作用，以及……大夏皇帝对我方的‘依赖’。”
“公主英明！”
慕容芷目光再次落回舆图，眼神锐利。她要的，不仅仅是财物，更是政治上的主动权，以及未来可能从大夏身上割下的更大块的“肉”。
夜色更深，雁回关内外，身体上的伤痛与战争带来的疲惫掩盖之下，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己然悄然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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