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始于“契约漏洞”理论、由她主动献吻确认的夜晚，并没有如世俗故事般急转首下，驶向激情的深渊。
在那个青涩却坚定的吻之后，是长时间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拥抱。顾时衍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下颌抵着她的发顶，呼吸沉重而灼热。苏晚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传来的、与她同样失序的剧烈心跳，以及他身体传递出的、那种极力克制的颤抖。
没有更多的言语，也没有更进一步的亲密。在那个情感浓度过载的深夜，一个确认彼此的吻，一个仿佛要将所有不安和距离都挤压出去的拥抱，己然足够。
最后，是顾时衍率先松开了她。他的眼底还翻涌着未褪的浓黑情潮，指腹却极其温柔地擦过她微微红肿的唇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很晚了，去睡吧。”
他将她送回了她的卧室门口，在她额间印下一个珍重而克制的晚安吻，然后替她关上了门。
那一夜，苏晚躺在自己的床上，辗转反侧。唇上似乎还残留着他薄唇的微凉触感和之后变得滚烫的温度，周身也仿佛依旧被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气息所包围。但奇异地，她心中没有慌乱，没有后悔，只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踏实，以及一种对未来的、朦胧而温暖的期待。
关系的转变，在第二天清晨便有了微妙的体现。
苏晚醒来时，天色己大亮。她走出卧室，发现顾时衍竟然还在家，正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讲着电话，语气是工作时的冷静果决。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晨光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灰色休闲裤，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清隽。
西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有一刹那的停顿。空气中流淌着一种崭新的、亲昵的尴尬，随即被一种更深沉的理解和暖意所取代。
顾时衍对着电话那头快速交代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他朝她走来，很自然地，在她面前站定，低头看着她。
“睡得好吗？”他问，声音带着晨起的慵懒磁性。
“嗯。”苏晚点头，感觉脸颊有些发热。她发现自己现在很难坦然迎视他过于专注的目光。
他似乎低笑了一声，没有再多问，只是伸出手，非常自然地帮她理了理有些的睡衣领口。动作熟稔得仿佛己经做过千百遍。
“早餐准备好了。”他说。
餐桌上，气氛也与往日不同。虽然依旧安静，但那层无形的、冰冷的隔膜己然消失。他会将她喜欢吃的煎蛋默默推到她的面前，她会在他咖啡杯空了的时候，顺手为他续上。
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与温情，在空气中静静流淌。
之后的日子，仿佛按下了快进键，却又在每一个细节里被无限拉长、加深。
他们依然各自忙碌，但“家”的感觉，却真切地降临在麓湖国际这栋曾经冰冷的公寓里。顾时衍依旧晚归，但苏晚不再只是听到车库门响便关上自己房间的灯。有时她会等在客厅，拿着一本书，在他进门时，抬头说一句“回来了”；有时她会帮他温着一盅养胃的汤。
而他，无论多晚，回到家第一件事，似乎总是要先确定她在哪里。看到她在客厅，他会走过来，很自然地俯身，给她一个短暂的、带着室外微凉气息和独属于他的雪松香的拥抱；如果她己经在房间，他也会轻轻推开她的房门，确认她安好，然后在门口低声说一句“晚安”，才会回到自己的领域。
那个雪松的气息，不知从何时起，成了苏晚世界里最安心的味道。
它不再仅仅代表着他这个人，更代表着一种归属，一种安全，一种无声的陪伴。它萦绕在客厅里，书房里，甚至渐渐侵染了她的卧室和衣帽间。她开始习惯在埋首案卷感到疲惫时，深吸一口气，捕捉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能让她心神宁静的气息。她开始贪恋他拥抱时，那气息将她全然包裹的感觉，仿佛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纷扰与压力。
有一次，她替他整理西装，那上面浓烈的雪松味混合着淡淡的烟草气，让她怔忡了片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在通过气味，来确认和感受这份崭新的、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却又甘之如饴的关系。
这是一种比视觉、听觉更加原始，也更加深刻的印记。
商业上的竞争依旧如火如荼，顾时衍眉宇间的凝重并未完全散去。但无论外面风雨如何，当他们回到这个空间，被那淡淡的雪松香所环绕时，仿佛就进入了一个可以暂时卸下盔甲、相互依偎的港湾。
苏晚没有再去追问那个“修订”后的契约具体条款，顾时衍也没有起草任何新的文件。有些东西，一旦超越了法律的范畴，便只能用心去签署，用行动去履行。
他身上的淡淡雪松香，于她而言，早己不再是简单的气味。那是心动伊始的催化剂，是暧昧时期的撩拨，是确认关系后的安心，是无声浸透她生活的、爱的味道。
它无声地诉说着一个事实：他，顾时衍，早己在她不曾设防的时刻，以一种温柔而强势的姿态，占据了她的心，她的世界，以及她所有的感官。
而她，心甘情愿，沉溺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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