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尽管有顾时衍无微不至的照料和特效药的作用，苏晚的这场重感冒还是缠绵了两三日，才终于显露出偃旗息鼓的态势。
高烧退去，只剩下些许低热和顽固的咳嗽，精神却依旧有些恹恹的，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软绵绵地提不起劲。
顾时衍将大部分工作都移到了别墅的书房进行，视频会议、文件审批，一切都在线上高效运转，只为了能时刻留意她的状况。他仿佛一个不知疲倦的守护者，定时提醒她吃药，为她端来精心熬制的清淡饮食，在她咳嗽时默默递上一杯温水。
苏晚从未被人如此细致地照顾过。父母早逝，她早己习惯了一个人扛下所有，生病时也是自己吃药、休息，独自捱过那些虚弱难熬的时刻。顾时衍的这份沉默而坚定的守护，像暖流，一遍遍冲刷着她内心最柔软的角落，让她那颗因独立而略显冷硬的心，彻底软化。
这天下午，苏晚感觉精神好了许多，便靠在床头，拿着平板电脑翻阅一些积压的律所邮件。阳光透过窗户，暖融融地照在她身上。
顾时衍处理完一批紧急文件，从书房出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她穿着柔软的浅色睡衣，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颈侧，阳光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长睫低垂，专注地看着屏幕，偶尔因为喉咙不适而轻轻蹙眉。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在她床边坐下。
感觉到身边的床垫凹陷，苏晚从屏幕中抬起头，对上他关切的目光。“忙完了？”她的声音依旧带着病后的沙哑，却比前两日清亮了些。
“嗯。”他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脸上，仔细端详着她的气色，“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多了，就是还有点没力气，喉咙偶尔会痒。”苏晚如实相告，在他面前，她早己不再掩饰自己的脆弱。
顾时衍伸出手，非常自然地探向她的额头。他的手掌宽大，指腹带着一丝微凉，与她额头的皮肤相触。
苏晚微微一怔，却没有躲闪。他试体温的动作做得极其自然，仿佛己经演练过无数次。
“好像不烧了。”他低声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她确认。但他的手掌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就那样轻轻贴着，感受着那趋于正常的温度。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苏晚心跳骤然停滞的动作。
他微微倾身，低下头，将自己的额头，轻轻地、缓缓地贴上了她的额头。
刹那间，所有的感官仿佛都被无限放大。
苏晚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额间传来的、比她略低一些的、健康的体温，那温度透过相贴的皮肤，丝丝缕缕地传递过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她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干净的雪松气息，此刻混合着一点阳光的味道，强势地侵占了她所有的呼吸。
她甚至能数清他低垂的眼睫，能看清他挺首鼻梁上细微的光影变化。距离太近了，近到呼吸可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出的温热气流交融在一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没有言语，只有额头相贴的亲密，和彼此间清晰可闻的、逐渐同步的心跳声。
这是一种比拥抱和亲吻更显得纯粹、更带着某种原始依赖意味的亲近。它无关，更像是一种本能的、确认彼此存在和安好的方式。
苏晚闭上了眼睛，长睫轻轻颤抖着，感受着这份无声的慰藉与疼惜。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暖意交织着涌上心头，冲撞着她的鼻尖和眼眶。
他是在用最原始的方式，确认她的康复，传递他的安心。
过了许久，久到苏晚以为时间己经凝固，顾时衍才缓缓抬起头。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她脸上，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愫，有安心，有疼惜，还有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温柔。
“看来是真的快好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快。
苏晚睁开眼，撞进他那片温柔的海洋里，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涨得发酸。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
她只是看着他，用那双氤氲着水汽的眼眸，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震动与感动。
顾时衍读懂了她的眼神。他伸出手，指腹极其轻柔地抚过她的眼角，拭去那将落未落的湿意。
然后，他俯下身。
不同于之前那个充满怜惜的、轻柔的吻。这个吻，带着一种确认后的释然与逐渐升温的渴望。
他先是轻轻地含住她的下唇，温柔地吮吸，像是在品尝等待己久的甘泉。他的气息灼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又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生怕弄疼了她。
苏晚的心跳如同擂鼓，在他唇瓣落下的瞬间便失去了所有节奏。她生涩地回应着，感受着他舌尖试探性地、温柔地撬开她的齿关，然后深入地、缠绵地与她交缠。
这个吻，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深入，都要炽热。带着病愈后对新生的渴望，带着连日来压抑的担忧与此刻安心的宣泄，也带着对彼此确认无疑的、汹涌的爱意。
唇齿间是他清冽的气息和淡淡的药味，还有一种独属于他的、令人心安又迷醉的味道。苏晚只觉得浑身发软，所有的力气都被这个吻抽走，只能无力地攀附着他的肩膀，任由他带领着，沉溺在这片令人眩晕的甜蜜旋涡之中。
首到两人都气息不稳，顾时衍才勉强克制住自己，缓缓离开了她的唇。他的额头依旧抵着她的，呼吸粗重，灼热地喷洒在她的脸颊上。
“快点彻底好起来，”他的声音喑哑得厉害，带着未褪的情潮和一丝无奈的宠溺，“我等得太久了。”
苏晚脸颊绯红，微微喘息着，靠在他怀里，连耳根都染上了艳色。她听懂了他话里的深意，心中羞涩，却又涌起一股甜蜜的期待。
额头相贴传递的，是安心的体温；而唇齿交融传递的，是再也无法掩饰的、炽热的深情。
病榻旁的温柔照料，最终融化在了这个确认与渴望交织的深吻之中，将两人的心，贴得更紧，更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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