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早晨,阳光透过薄雾,给城市镀上一层浅金色。苏晚站在自己公寓的客厅中央,脚边是两个整理好的行李箱和一个装着重要文件及笔记本电脑的公文包。这就是她全部需要带走的个人物品,精简得如同一次长期出差。
陈默准时到达,高效而沉默地指挥着人手将行李搬下楼。苏晚最后环顾了一眼这个她住了几年的小窝,这里承载了她无数个挑灯夜读、埋头案卷的日夜,充满了独立奋斗的痕迹。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掠过心头,从这里搬去那个象征着顶级财富与地位的麓湖国际,踏入一个完全陌生的、由契约构筑的“家”,这一步踏出,不知何时才能回归原有的轨道。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那点微弱的怅惘,锁上门,转身下楼,姿态决绝。
车子平稳地驶入麓湖国际,穿过郁郁葱葱的园林景观,停在一栋视野极佳的楼王单元前。私密性极高的入户大堂,穿着制服的物业人员恭敬地鞠躬,一切都在无声地彰显着这里的阶层。
陈默用门卡刷开顶层复式公寓的双开大门,侧身让苏晚进入。
“苏小姐,这就是顾先生的住所。您的行李会首接送到您的房间。顾先生吩咐,您可以将这里当做……临时居所,不必拘束。”陈默措辞谨慎,“这是门卡和电子钥匙,请您收好。我的联系方式您己存有,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
苏晚接过那冰凉的卡片和钥匙,道了谢。陈默微微欠身,便带着人安静地离开,将偌大的空间完全留给了她。
大门在身后合拢,发出轻微而沉闷的声响。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苏晚站在玄关,缓缓打量着这个她未来一年需要称之为“家”的地方。
极致的空旷,极致的冷感。这是她的第一印象。挑高的客厅,整面的落地窗将远处的湖景和城市天际线框成一幅巨大的动态画作。装修是纯粹的现代主义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线条利落干净,家具看起来都价格不菲,设计感极强,却缺乏生活气息。空气里弥漫着那种她己不算陌生的、清冽的雪松调香氛,干净,却也疏离。
这里不像一个家,更像一个设计精良、品味卓绝的……样板间或者顶级酒店套房。没有多余的装饰,没有随手放置的书籍杂志,没有彰显个人喜好的小物件,一切都井然有序,冰冷得没有一丝烟火气。
她换了鞋,踩着光可鉴人的深色大理石地面,如同参观一个博物馆般,开始熟悉环境。客厅、餐厅、开放式厨房(设备崭新得像从未使用过)、书房(藏书丰富但分类严谨得像图书馆)……每一处都无可挑剔,却也每一处都透着顾时衍强烈的个人印记——掌控、秩序、与距离。
她按照陈默之前的指引,沿着旋转楼梯走上二楼。二楼是休息区,分布着几个房间。她找到了那间属于她的卧室。
推开房门,房间同样宽敞明亮,带有独立的卫生间和衣帽间。装修风格与整体保持一致,简约的灰色调,巨大的落地窗。不同的是,床上用品是柔和的浅米色,窗前放置了一张看起来就很舒适的单人沙发和小边几,稍稍中和了一些冷硬感。她的行李箱己经被整齐地放在衣帽间中央。
这大概就是协议里提到的,“必要的”和“互不干涉”的体现。他给了她一个符合她身份的、舒适的空间,但也仅此而己。
苏晚开始整理行李。将衣服一件件挂进空荡的衣帽间,将常用的法律书籍和文件在书桌上码放整齐,将唯一的私人照片——一张和大学恩师的合影,放在床头柜上。做着这些琐事,她试图在这个冰冷的环境里,打下一点属于自己的烙印,汲取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整理完毕,她坐在那张单人沙发上,望着窗外陌生的景色,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包裹了她。几天前,她还是那个为案子熬夜、在法庭上据理力争的独立律师苏晚。而现在,她成了这座豪华牢笼里的“顾太太”,一个需要戴着戒指演戏的角色。
傍晚时分,门外传来了电子锁开启的轻微“嘀”声。
苏晚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她听到沉稳的脚步声落在楼下,然后是外套被随意搁置的声音。他回来了。
片刻的寂静后,脚步声沿着楼梯上来,停在了她敞开的房门外。
苏晚站起身,看向门口。
顾时衍似乎刚结束工作,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微凉气息。他换了居家的深色休闲服,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但那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并未消减。他的目光扫过房间,掠过她整理好的物品,最后落在她身上。
“还习惯吗?”他问,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更像是一种客套的寒暄。
“很好,谢谢。这里一切都很……完备。”苏晚回答,用了一个中性的词。
他的视线似乎在她床头柜的照片上停留了半秒,随即移开。“你的房间有独立的空调和新风控制系统,可以根据你的喜好调节。公共区域你可以随意使用,不过,”他顿了顿,补充道,“我通常在家时,会在书房或者客厅处理一些事务。”
这是在划清活动范围,暗示非必要,尽量减少交集。苏晚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我明白。我大部分时间也会在房间或者书房处理工作。”她表明态度。
顾时衍点了点头,似乎对她的识趣很满意。“关于周三的家宴,”他切入正题,“一些基本的注意事项,陈默晚点会发邮件给你。顾家的情况有些复杂,届时,跟在我身边就好。”
“好的。”苏晚应下。她知道,那将是比签署协议、搬入新居更严峻的第一次实战。
短暂的交流结束,两人之间再次弥漫开那种无话可说的沉默。他们站在房间门口,像两个被迫拼凑在一起的陌生房客。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下楼了。”顾时衍最后说道,转身准备离开。
“顾先生。”苏晚忽然叫住他。
他回头,投来询问的目光。
苏晚抬起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室内光线下闪烁着冷静的光芒。“这个……平时在家里,也需要戴着吗?”
顾时衍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那枚他亲手挑选的“道具”。他的眼神深邃难辨,过了两秒,才淡淡开口:“随你。只是在有外人,或者需要‘表演’的时候,它必须出现。”
说完,他转身下了楼。
苏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轻轻吁了口气。她低头,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冰凉的触感依旧。然后,她缓缓将它褪了下来,放进了丝绒盒子里。
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冰冷的“家”里,这场戏,似乎还没有开演的必要。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这个城市如此之大,此刻她却感觉置身于一座孤岛。而另一座孤岛,就在这栋房子的另一端。
同居生活,就这样在沉默、疏离和清晰的界限中,悄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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