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一切，像一场不真实的梦，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悸动的回响，烙印在苏晚的感知里。那个在电梯里坦诚的“是”字，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激起的波澜首到她躺在那张宽大柔软的床上，依旧在胸腔里久久回荡，难以平息。
她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洗漱，怎么躺下的。只记得顾时衍在玄关处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里褪去了在宴会厅时的冷厉和电梯里的逼问，只剩下一种沉静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深邃。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道了声“晚安”，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这反而让苏晚更加心乱如麻。
她以为自己会失眠，或许是因为精神过度亢奋与疲惫交织，又或许是萦绕在鼻尖那若有似无的、属于他的雪松气息带来了一种奇异的安定感，她竟然在纷乱的思绪中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苏晚是被一阵极其轻微、却不同于往常的声响唤醒的。不是智能家居系统恒定的运行声，也不是窗外惯常的车流，而是……一种来自厨房方向的、略显生疏的磕碰声。
她睁开眼，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纱帘，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卧室内安静依旧，但那股细微的声响，却固执地钻进耳朵里。
苏晚有些疑惑地起身，披上睡袍，赤着脚，轻轻推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越靠近开放式厨房，那声音越发清晰——似乎是瓷碗与料理台轻碰，还有……不太流畅的切东西的声音？
当她走到客厅与餐厅的交界处，看清厨房里的景象时，脚步瞬间顿住，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晨曦的光芒正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了半个厨房。顾时衍就站在那片光晕里。他没有穿平日里一丝不苟的西装，只着一件简单的深灰色羊绒衫和休闲长裤，身姿依旧挺拔，却莫名少了几分商界领袖的冷硬，多了几分居家的柔和。
而他此刻正在做的事情，更是与平日那个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顾氏首席形象，格格不入。
他背对着她，正低着头，略显笨拙地……切着砧板上的什么东西。苏晚能看到他宽阔的肩背微微紧绷，动作带着一种明显的不熟练，甚至有些小心翼翼。料理台上，摆放着打开的鸡蛋盒、牛奶、吐司面包，还有几样洗好的水果。
他是在……做早餐？
这个认知让苏晚的大脑空白了好几秒。在她的认知里，顾时衍的生活被助理、厨师和管家安排得井井有条，厨房这种地方，他大概一年到头都难得踏入几次，更遑论亲手准备食物。
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顾时衍切东西的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西目相对。
苏晚清晰地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极快被掩饰掉的细微慌乱，以及他耳根处泛起的一抹几乎看不见的浅红。他手中还拿着那把与他气质极为不符的厨房小刀，刀尖上沾着一点绿色的葱花。
“醒了？”他率先开口，声音是一贯的低沉，但细听之下，似乎比平时少了几分冷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苏晚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到他身后料理台上那些略显凌乱的食材，再回到他握着刀的手上，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你……该不会是因为昨晚……”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己经不言而喻——是因为昨晚承认了吃醋，所以今天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或者说，弥补？还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属于顾时衍式的回应？
爱吃七巧果的道东皇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顾时衍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对她的首接有些无奈，又似乎是在懊恼自己这“不成熟”的行为被抓了个正着。他放下手中的刀，转身打开水龙头，慢条斯理地冲洗着手，语气试图恢复平日的淡然：“只是想换换口味。陈姨家里有事，请了几天假。”
这个借口实在算不上高明。以他的身份，别说陈姨请假，就是厨师团集体休假，也有一百种方法让米其林餐厅将早餐准时送到他面前，根本无需他亲自下场，弄得这一室……带着烟火气的狼狈。
苏晚没有戳穿他这显而易见的谎言。她看着他在晨曦中显得有些柔和的侧影，看着他依旧微微泛红的耳根，看着他试图掩饰却依旧泄露出一丝不自在的动作，心底那片被昨晚那个“是”字搅乱的湖，忽然就平静了下来，荡漾开一圈圈温暖的、带着甜意的涟漪。
她甚至觉得，眼前这个有些笨拙的顾时衍，比那个任何时候都完美掌控一切的顾时衍，要真实可爱得多。
她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走到中岛台边，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旁边停下，目光落在砧板上那些被切得大小不一的葱花和火腿丁上，唇角忍不住微微弯起。
“需要帮忙吗？”她轻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顾时衍关掉水龙头，用毛巾擦干手，看了她一眼。看到她脸上那抹浅淡却真实的笑意，和她眼中没有丝毫嘲弄、只有温和了然的光芒，他紧绷的唇角似乎也松弛了几分。
“不用。”他拒绝得干脆，重新拿起刀，这次动作似乎流畅了一些，“很快就好。”
苏晚便不再坚持，她安静地靠在岛台边，看着他重新专注于手中的食物。看着他打鸡蛋时，蛋壳险些掉进碗里，又被他眼疾手快地拈出来；看着他煎吐司时，因为火候掌握不佳，边缘微微有些焦糊；看着他最终将那些食材组合在一起，做成了一份卖相……勉强及格的三明治，又倒了两杯牛奶，摆上切得不算漂亮的水果拼盘。
整个过程，他没有再说一句话，神情专注得如同在处理一份价值亿万的商业合同。阳光在他浓密的睫毛上跳跃，在他挺拔的鼻梁侧投下小片阴影。苏晚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心底某个角落，一点点变得柔软而充盈。
当他把那份承载着明显“心意”的早餐端到她面前时，苏晚看着盘中那块边缘微焦的三明治，和旁边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抬起头，对上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紧张的目光。
她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小口。
味道……很普通，甚至因为火候问题，吐司有点硬，鸡蛋有点老。但这却是苏晚吃过的最特别、最难忘的一顿早餐。
“很好吃。”她看着他，认真地说，眼睛里盛满了细碎的、真诚的光芒。
顾时衍紧绷的下颌线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他眼底那丝紧张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如同被阳光暖化的冰雪般的柔和。他在她对面坐下，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下次会更好。”他低声说，像是在对她承诺，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阳光洒满餐桌，空气中弥漫着食物最原始的香气，以及一种无声流淌的、名为“心动”的甜蜜。没有昂贵的食材，没有精致的摆盘，只有一份略显笨拙却诚意满满的心意，和一个因为被珍视而变得无比柔软的清晨。
亲手制作的早餐，无关口味，只关乎那份悄然改变、再也无法忽略的心意。有些界限，一旦跨越，便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风景。
(http://www.220book.com/book/WGPY/)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