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陈浩的声音因紧绷而显得异常沙哑。
“没错。”苏念瑾放下酒杯，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她的目光在陈浩和陈晨晨之间冷静地扫过，如同在董事会上划分权责，“第一，信息完全共享。任何一方，无论通过何种渠道，获得与‘影门’相关的任何线索、信息，哪怕是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必须在第一时间，在这个即将建立的三方加密通信群组内同步。严禁任何形式的隐瞒，更严禁任何未经集体评估的擅自行动。”
“第二，权责分工明确。陈晨晨，”
她看向眼神重新亮起光芒的少女，“你负责所有技术层面的支持，包括但不限于信息追踪、网络渗透侦察、以及我们的通信和数据防御。
但是，所有具体的行动方案，尤其是带有攻击性或风险性的操作，必须提前形成报告，获得我，或者陈浩，至少其中一人的明确批准后，方可执行。
我和陈浩，负责所有线下的调查、人脉与资源调动，以及必要时与对方的正面接触或冲突应对。”
“第三，”
她说到这里，语调有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停顿，目光似乎无意地掠过陈浩的脸，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冷峭和决绝，“情感冻结条款。在‘影门’这个共同危机被彻底解除之前，我们三人之间所有的个人情感问题、私人恩怨，全部强制搁置，不允许其影响任何决策和行动。从现在开始，首到危机结束，我们之间，只存在一种关系——盟友。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陈晨晨张了张嘴，那句“情感冻结”像一块冰砸在她心口，让她本能地想要反驳。
冻结？
哥看我的眼神，他抱着我的温度……这些东西，能像关掉电脑程序一样说停就停吗？
但在苏念瑾那仿佛能洞悉一切、不容置疑的冷静目光下，所有冲到嘴边的话，都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陈浩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丝无奈的清明。
他知道，苏念瑾提出的这个协议有些残忍，但确实是目前唯一能强行将这混乱破碎的局面粘合起来，集中所有力量一致对外的办法。
个人的痛苦和纠葛，在生存威胁面前，必须退让。
“……我同意。”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应诺的分量。
苏念瑾的目光最后落在陈晨晨脸上，带着询问，也带着最后通牒：“你呢？”
陈晨晨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将眼眶里残余的湿意逼退，抬起头，迎上苏念瑾的目光，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回答：“我……同意。”
“很好。”
苏念瑾不再多言，干脆利落地拿起自己的手机，手指飞快操作，迅速建立了一个新的加密群组，将陈浩和陈晨晨拉了进来。
随后，她将刚刚口头陈述的三条协议核心条款，清晰地打成文字，发送到了群内。
“那么，临时同盟协议，此刻生效。”
她的行动力极强，立刻进入指挥状态：“陈晨晨，你现在第一个任务：全力分析那段威胁音频和偷拍照片的所有元数据信息，包括背景噪音、可能的设备特征、图像的光源角度等等，利用你的技术，找出任何可能指向对方位置或身份的蛛丝马迹，将分析报告发到群内。”
“陈浩，我们需要更多关于‘影门’这个组织的历史活动记录、可能的成员特征、以及他们过去可能与哪些势力有过关联的情报。动用你所有能动用的资源，包括陆景言那边，尽快汇总信息。”
指令清晰，目标明确。
情感的问题被强行按下，理性的齿轮开始咔哒作响，推动着这艘刚刚组建、脆弱不堪的同盟之船，驶向未知而危险的深水区。
……
……
城市在午夜时分披上了另一副面孔。
在远离市中心繁华地带的一栋老旧居民楼里，只有零星几扇窗户还透出灯光。
其中一扇窗户后，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个戴着厚重黑框眼镜、头发油腻打绺的年轻男人正蜷在电脑椅上。
他面前并排架着三块大小不一的显示器，屏幕上不断滚动着绿色的数据流和复杂的网络拓扑图。
空气中弥漫着泡面、能量饮料和电子设备散热混合的古怪气味。
他刚按照加密频道里那个冰冷指令的要求，处理完向苏念瑾发送警告包裹的后续痕迹清理工作，烦躁地抓了抓本就凌乱的头发。
“妈的，大半夜的也不让人消停。”他嘟囔着，抓起手边喝剩的半罐能量饮料灌了一大口，苦涩的液体让他皱了皱眉，“盯完妹妹盯姐姐，没完没了。这陈家的事儿怎么这么麻烦，比上次搞那个跨境洗钱的数据还费劲……”
他只是一个底层的信息处理员，代号“键盘”，负责执行一些技术性的脏活，对上层的目的知之甚少。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熟练地调出几个监控日志，再次确认所有指向自己的虚拟路径都己被擦除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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