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的建立如同为“曙光”基地这台粗糙的机器注入了润滑油,开始笨拙却有力地运转起来。仓库内划分出了明确的区域:生活区、物资储备区、工具工坊、以及那个被寄予厚望的角落——种植区。
新收编的七名俘虏,被冠以“劳作组”的名头,在陈锋和石龙(主要是石龙那无形的威慑)的监督下,开始了繁重的体力劳动。他们用找到的水泥和砖块进一步加固侧门和卷帘门,清理仓库周边的杂物,挖掘简单的排水沟。没有人敢偷懒,丧彪的尸体和石龙那非人的力量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阿杰和小刀则沉浸在他们的工坊里。那台柴油发电机被成功启动,虽然噪音不小,但带来的稳定电力让仓库内部第一次亮起了久违的、不属于火焰的灯光,引来众人一阵小小的欢呼。阿杰开始尝试利用仓库里的废弃金属,打造一些更实用的工具,甚至构思着如何制作简单的弩箭。
苏婉的后勤工作变得繁重而琐碎。近二十人的物资管理、分配,伤员的照料(主要是石龙那快速愈合的伤口和其他人的小磕碰),以及那个被她视若珍宝的种植区,都耗费着她大量的精力。豆芽己经冒出了细嫩的黄白色芽尖,这微不足道的成功却给了她和协助的李鸣、周晓芸巨大的鼓舞。
王浩虽然对分配到的杂务颇有微词,但在严格的制度和石龙的阴影下,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干活。刘芳依旧沉默,但开始主动帮助苏婉处理一些草药(她从黑蛇帮的物资里找到了一些常见的中草药),或者在种植区默默浇水,眼神中的空洞似乎减少了一丝。
整个基地呈现出一种压抑却充满生机的忙碌景象。
然而,在这片逐渐步入“正轨”的表象之下,暗流涌动。最大的变数,来自于力量。
石龙无疑是这股力量最首观的体现。他仿佛不知疲倦,加固防御时,一个人能扛起需要三西个人才能搬动的预制板;巡逻时,沉重的脚步能让地面微微震动;甚至在不经意的情绪波动时,随手一拍都能在金属货架上留下清晰的掌印。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似乎熟练了一些,至少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双眼泛红失控,但那远超常人的体魄和偶尔流露出的、如同凶兽般的气息,依旧让除了林烬和陈锋之外的所有人感到敬畏乃至恐惧。
他自己似乎也沉浸在力量提升带来的兴奋中,对于林烬和陈锋的安排言听计从,战斗和训练的积极性极高。
但林烬关注的,并不仅仅是石龙。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轮到他值守仓库顶部的通风口,负责观察园区外部情况。夕阳的余晖将天地染成一片昏黄,远处的城市轮廓如同蛰伏的巨兽。
他集中精神,尝试着像之前感应叉车故障和图书馆尸潮时那样,去延伸自己的感知。起初只是模糊的远近声音,风声,远处隐约的丧尸嘶吼。但当他将注意力极度集中在某个方向,尤其是尝试去“听”那些嘶吼声的细微差别时,一种奇异的、如同水波荡漾的感觉再次在脑海中浮现。
这一次,感觉比之前更加清晰。
他不仅能大致分辨出嘶吼声传来的距离和方位,甚至能隐约感觉到那些声音中蕴含的某种……“强度”差异?有的嘶吼显得杂乱、虚弱,而有的,则带着一种更加凝聚、更具威胁性的意味,仿佛来自更强大的个体。
这不仅仅是听觉的敏锐,更像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模糊感应。
同时,他的动态视觉似乎也潜移默化地提升着。在之前与黑蛇帮的混战中,他就能更清晰地捕捉到敌人动作的轨迹和破绽。现在,即使是在平静状态下,他看周围事物的细节也变得更加丰富和缓慢,仿佛世界在他眼中始终处于一种轻微的慢放状态。
这两种能力,都与他在第一个“记忆锚点”——市中心图书馆那块黑色石碑处感受到的精神力量,隐隐呼应。那不是石龙那种纯粹肉体力量的狂暴,而是一种更偏向于感知、洞察和精神层面的提升。
“不同的末世类型,不同的能力体系……”林烬靠在通风窗旁,心中再次浮现这个念头。石龙的力量,似乎对应着丧尸末世中常见的肉体进化路线。而自己的这种感知和动态视觉,则更像是触摸石碑后,提前窥见了一丝属于“规则怪谈”或者类似精神侧末世的能力雏形?
那么,来自第二个锚点——工业园区服务器芯片的“机械亲和”呢?
他的目光落在了仓库下方,正在工坊里叮叮当当忙碌的阿杰和小刀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那台轰鸣的柴油发电机上。
他闭上眼睛,尝试着将精神集中,去“感受”那台机器。
这一次,比感应叉车时更加困难。发电机内部的结构更加复杂,运转的噪音也形成了干扰。他只能感受到一片模糊的、充满了旋转、摩擦和能量流动的混沌景象。但当他努力将精神聚焦在噪音中某个不和谐的、细微的“咔哒”声上时,指尖再次传来了那微弱的电流感,脑海中仿佛“看”到了某个连接线路的接口处,似乎有松动的迹象?
他立刻顺着维修爬梯下来,走到工坊。
“阿杰,检查一下发电机输出线路的第三个接口,好像有点松动。”林烬说道。
阿杰愣了一下,虽然疑惑林烬怎么知道的,但还是立刻拿起工具检查。
“嘿!神了林哥!是有点松了,接触不良,怪不得刚才灯光闪了一下!”阿杰一边紧固一边惊讶地说道。
小刀也崇拜地看着林烬。
林烬心中了然。“机械亲和”的能力同样存在,虽然极其微弱,但确实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三种不同的能力倾向,同时出现在自己身上。这绝不仅仅是重生带来的福利。这更像是一种……兼容?或者说,是因为自己经历了(或者说即将经历?)不同的轮回,所以身体和灵魂提前烙印下了不同力量体系的种子?
那石龙呢?他的力量是自然觉醒,还是也受到了某种未知因素的影响?
异能的出现,带来了力量,也带来了更深的困惑和紧迫感。个体力量的差异己经开始显现,未来这种差异只会越来越大。如何管理和引导这些力量?如何确保拥有力量的人不会成为新的“丧彪”?如何利用这些力量更好地在这个末世生存下去,并探寻轮回的真相?
林烬感到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他看了一眼在空地上虎虎生风练习挥砍的石龙,又看了看正在细心照料豆芽的苏婉,以及在工坊里忙碌的阿杰和小刀。
这个刚刚有了雏形的集体,在拥有了生存下去的基本保障后,即将面临来自内部力量分化带来的全新挑战。
他必须走在所有人的前面,不仅要在实力上保持领先,更要在认知上,理解并掌控这悄然降临的……异能时代。
(第30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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