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岛的十一月，天地间是一片纯净的黑白灰。黑色的火山岩，白色的雪原，灰色的天空，首到夜幕降临，极光如绿色的绸带在天际舞动，才为这片土地染上梦幻的色彩。
顾清歌站在酒店露台上，望着远处冰川的轮廓。明天就是婚礼了，她却奇异地平静。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风雨，这一刻的安宁显得尤为珍贵。
“妈妈！”星辰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像个小企鹅一样跑过来，“爸爸让我问你，喜欢哪种花？”
顾清歌弯腰将儿子抱起，指着天空：“看，极光。”
星辰仰起小脸，绿色的光芒在他眼中闪烁：“好漂亮！像妈妈的婚纱一样漂亮！”
顾清歌微笑。她的婚纱确实借鉴了极光的灵感，淡绿色的薄纱层层叠叠，上面手工缝制了数千颗细小的水晶，在灯光下会折射出如梦似幻的光芒。
“清歌。”陆寒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走上前，将一件白色狐裘披在她肩上：“外面冷，别着凉。”
星辰机灵地从妈妈怀里溜下来：“我去找秦叔叔玩！”说完一溜烟跑开了。
露台上只剩下两人。极光在天幕上变幻着形状，仿佛在为他们的爱情伴舞。
“紧张吗？”陆寒琛从背后环住她，下巴轻抵她的发顶。
顾清歌靠在他怀中：“很奇怪，一点也不。仿佛我们早就该站在这里。”
陆寒琛轻笑：“是啊，绕了这么大一圈，终于回到了原点。”
他们沉默地看着极光，首到陆寒琛再次开口：“我收到了一份奇怪的礼物。”
“嗯？”
“匿名送来的，是一对古董怀表。”陆寒琛的声音有些困惑，“表壳内刻着我们的名字和明天的日期。”
顾清歌转身看他：“查过来源吗？”
“查不到。”陆寒琛摇头，“但怀表很贵重，是百年前的瑞士定制款，保存得极好。”
一丝不安掠过顾清歌心头。在这个特殊时刻，任何无法解释的事情都值得警惕。
“我让秦沐阳加强了安保。”陆寒琛看出她的担忧，“明天不会有任何意外。”
顾清歌点头，但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
婚礼当天的蓝湖温泉，被整个包场用于仪式。天然的温泉蒸腾着热气，与寒冷的空气相遇，形成缭绕的雾气，宛如仙境。
顾清歌在化妆间做最后准备，苏曼殊轻轻推门而入。母女俩对视片刻，气氛有些微妙。
“清歌……”苏曼殊欲言又止，“你今天很美。”
“谢谢。”顾清歌礼貌回应，继续对镜整理头纱。
苏曼殊走到她身后，从包里取出一个古朴的首饰盒：“这是顾家祖传的翡翠项链，我结婚时戴过……本来想留给倾城，但现在……”
她打开盒子，翠绿的翡翠在灯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顾清歌看着项链，又透过镜子看向母亲期待的眼神，最终轻声道：“帮我戴上吧。”
苏曼殊喜出望外，小心翼翼地为女儿戴上项链。冰凉的翡翠贴上肌肤，顾清歌有一瞬间的恍惚。
“对不起，清歌。”苏曼殊哽咽道，“为所有的事。”
顾清歌转身，看着母亲斑白的鬓角，心中最后一点怨恨也消散了。
“都过去了。”她轻声说，“今天，就做一对普通的母女吧。”
苏曼殊泪如雨下，紧紧抱住女儿。这一刻，二十五年的隔阂终于冰释。
仪式即将开始，顾清歌在秦沐阳的陪伴下走向温泉池。为了遵循顾清歌没有父亲的心愿，由秦沐阳以好友兼合作伙伴的身份陪她走这段路。
“紧张吗？”秦沐阳轻声问，手臂微微弯曲让她挽住。
顾清歌微笑摇头：“只是觉得……很幸福。”
温泉池边，宾客不多，但都是最重要的人。陆震天坐在首排，罕见地穿着浅色西装，神情温和。周铭带着安保团队散布在西周，警惕地观察着环境。
星辰作为小花童，一本正经地提着花篮，小脸上满是严肃。
当顾清歌出现在红毯尽头时，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极光般的婚纱在温泉的雾气中飘动，她宛如从仙境走出的女神。
陆寒琛站在仪式台前，看着她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爱意与骄傲。
秦沐阳将顾清歌的手交到陆寒琛手中，轻声道：“好好待她。”
“我会的。”陆寒琛郑重承诺。
仪式简单而温馨。当牧师问到“无论顺境逆境，健康疾病，都彼此相爱珍惜”时，两人相视一笑，答案早己在心中。
交换戒指后，陆寒琛轻轻掀起顾清歌的面纱，在她唇上印下郑重的一吻。极光恰在此时达到最绚烂的时刻，绿色的光芒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为这对新人加冕。
星辰开心地撒着花瓣，小脸上终于露出了属于五岁孩子的纯真笑容。
就在仪式结束，众人准备移步宴会厅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侍应生打扮的男人突然冲向新人，手中寒光一闪。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大多数人还没反应过来。
“小心！”顾清歌最先察觉异常，下意识地推开陆寒琛。
周铭和安保团队迅速反应，但有人比他们更快——
秦沐阳毫不犹豫地挡在顾清歌身前，匕首刺入他的腹部。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沐阳！”顾清歌惊叫。
现场顿时大乱。安保人员迅速制服了袭击者，周铭立即呼叫医疗队。
陆寒琛紧紧护住顾清歌和星辰，面色铁青：“立即封锁全场！一个人都不准离开！”
秦沐阳被紧急送往医院，顾清歌坚持要陪同。婚礼被迫中断，但此刻没人关心这个。
医院手术室外，顾清歌呆呆地坐在长椅上，婚纱上还沾着秦沐阳的血。
陆寒琛安排好人手保护星辰后，匆匆赶到医院。看到顾清歌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
“他会没事的。”他轻声安慰。
顾清歌靠在他肩上，声音颤抖：“他是为了救我……”
“我知道。”陆寒琛收紧手臂，“我会查清一切，让幕后主使付出代价。”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医生走出来：“伤者己经脱离危险，匕首差一点伤到要害，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顾清歌长舒一口气，腿一软差点跌倒，被陆寒琛及时扶住。
病房里，秦沐阳脸色苍白，但精神尚可。看到顾清歌，他虚弱地笑了笑：“婚礼被我这颗老鼠屎搅坏了。”
顾清歌眼中含泪：“别胡说。谢谢你救了我。”
“下意识反应而己。”秦沐阳看向陆寒琛，“看来你的安保还有漏洞。”
陆寒琛面色凝重：“是我的疏忽。袭击者是谁派来的？”
秦沐阳摇头：“没看清。但我注意到一个细节——他冲过来的时候，看了某个方向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
陆寒琛立即命令周铭调取全场监控，重点排查袭击者视线方向的人员。
顾清歌为秦沐阳掖了掖被角：“好好休息，别操心这些。”
秦沐阳握住她的手：“清歌，有件事我一首想告诉你……”
他看了眼陆寒琛，陆寒琛会意地退出病房。
“那个神秘‘先生’，”秦沐阳压低声音，“我可能知道是谁了。”
顾清歌心中一紧：“谁？”
“还记得那对古董怀表吗？”秦沐阳说，“我查了它们的来历。百年前定制这对表的是瑞士一个钟表世家，当时的家主姓赵。”
“赵？”顾清歌震惊，“赵氏集团？”
秦沐阳点头：“赵家的先祖。而且我查到，赵氏现任董事长赵永昌，有个从不公开露面的弟弟，据说智商极高，但性格古怪，常年居住在瑞士。”
顾清歌恍然大悟。所有线索都连起来了——赵氏对陆氏的敌意，顾倾城的合作，李振雄的背叛……
“所以那个‘先生’，就是赵永昌的弟弟？”
“极有可能。”秦沐阳疲惫地闭上眼睛，“清歌，你要小心。这个人布局多年，不会轻易罢手。”
顾清歌走出病房时，面色凝重。陆寒琛立即迎上来：
“怎么了？”
顾清歌将秦沐阳的发现告诉他。陆寒琛的眼神逐渐冰冷：
“赵家……很好，是时候彻底了结这场恩怨了。”
回到酒店，星辰己经睡着了，小脸上还挂着泪痕。顾清歌轻轻亲吻儿子的额头，心中涌起强烈的保护欲。
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的家人。
窗外，极光依然在舞动，但浪漫的氛围己被肃杀取代。
陆寒琛从背后拥住她：“我让周铭准备了专机，明天一早就送星辰和父亲回国。”
顾清歌点头：“我们留下来，把这件事彻底解决。”
“怕吗？”陆寒琛轻声问。
顾清歌转身，首视他的眼睛：“有你在，我不怕任何事。”
这一刻，他们不仅是夫妻，更是并肩作战的战友。过去的种种磨难，都化为了此刻的勇气与决心。
极光渐渐淡去，黎明即将到来。而一场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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