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〇九年秋,某省东南部,苍莽群山深处,溪源村。
村里人记得,那年秋分早了十天,稻子未熟,天色己灰沉如铁。
更怪的是,自九月起,夜夜后山都传来“咚咚”的敲击声。像搪瓷碗底磕在石头上,节奏极慢,三下一顿。不多不少,敲满三十下便停。
无人敢去查看。后山荒芜,唯有一座残破的土庙,里头供着的石像,脸早被凿平,面目模糊难辨。
九月二十九,村里一户彭姓人家的独子彭凯旋,十三岁,失踪了。
翌日,村民在他家顶楼木棚里找到了他。
第一眼,无人敢认:
男童被悬吊在阴暗的房梁下,脚尖无力地悬垂,距离地面不足咫尺。一件刺眼的鲜红色连衣裙不合身地罩着他单薄的身体,裙摆被粗糙的黑线密密缝合,像一只诡异的布袋。脚上那双女士塑料红凉鞋的带子深陷皮肉,在脚踝处留下了触目的与青紫淤痕。他的双臂被塑料绳紧紧反缚在身后。颈项间,三道长长的鞋带紧紧缠绕,向上延伸,消失在屋顶木梁的阴影里,打成令人窒息的结扣。最令人心悸的,是他胸前首首立着一根长长的竹针——末端拴着一枚小小的铜铃,铃舌被猩红的棉线死死缠住,寂静无声。
调查人员来了,拍门声震得屋梁落灰。
“窒息死亡,无外伤,无性侵,系自杀。”验看的人说。
村民不信:“自杀?那孩子最怕黑,连茅房都不敢独个儿上,怎敢吊死自己?”
更怪的是房梁下:一面圆镜镜面朝天,映出男孩倒悬的脸庞;镜边排着七粒白米,米尖全被啃掉一半;米粒外围着一圈发黑的鸡血,竟未沾染一粒;鸡血之外,又摆着一双旧布鞋,鞋头朝梁,左右反穿。
村中老人噗通跪地,磕头如捣蒜:“是…是邪法!有人拿孩子当…当引子啊!”
话音未落,彭家母亲疯了般扑向镜子,抓起带血的米粒塞进嘴里,咯吱咯吱狠嚼,血沫从嘴角淌下,她却咧嘴笑着:“凯凯说啦…穿红衣裳,就能找着姐姐玩……”
相关人员撤离,封锁了现场。
夜里,那敲盆声又起。却变了——原来三下停,如今西下一停。那第西声,像敲在人心尖上。
十月初三,彭家出殡。
按旧俗,未成年横死,不能立碑,不能哭丧,红布盖棺,径自抬上山。
可抬棺的八个壮汉,刚出村口,齐刷刷跪倒在地——棺材轻得离谱,仿佛只装着一叠衣裳。更怪的是,棺底渗液,一路滴落,触地竟腾起缕缕白烟,宛如滚烫的石灰。汉子们猛一抬头,引路的纸钱全变了色——原本黄纸白字,竟被浸染得通红,随风飘舞,像一群无头的红衣小人。
当夜,彭家老屋被铁链大锁封死。
可村里人分明听见,锁芯自己在转——咔啦、咔啦,正转三圈,反转三圈。随后“啪”一声脆响,门开了。
无人敢入,只在窗外窥探——
惨白月光下,那面圆镜兀自立起。镜中不见房梁,只映出后山那座土庙:庙里供台燃着一对红烛,烛泪如两条血蛇,蜿蜒爬过石像的脚背;烛光影绰里,蹲着一个穿红连衣裙的小女孩,背对镜面,长发垂腰。她正用搪瓷碗,“咚、咚、咚、咚——”,一下一下,敲着供台石面。
西下一停。
第二天,村里开始死人。
先是彭家屋后一条黑狗,被吊死,穿着红裙套着红鞋,舌头勒出齿外,似在狞笑;接着是彭家邻居,一个八旬老妪,赤身吊死自家梁上,脚底排着七粒被啃过的白米;第三天,敲盆声停了。土庙供台上,却多了一只小铜铃,铃舌缠死红线,铃身刻着彭凯旋的生辰八字。
村里人逃空了,只剩彭家老屋孤零零立着。
锁,再没锁上。门,日夜半掩。
有外乡人路过,朝里一瞥——
房梁空空荡荡,镜子却正对门口。镜中,十三岁的红衣男孩,脚尖朝下,正一步一步,朝着镜外世界走来。每走一步,镜面便绽开一道裂纹;裂纹里渗出极细的血珠,沿着镜框滴落地面,竟不溅开,只顺着砖缝,如活物般爬向门槛,像给进屋的人,描画一条殷红的引线。
最后一滴,落在门槛正中。
从此,彭家老屋的门槛,再未干过。
纵使烈日当空,门槛上也汪着一层薄薄的血膜。踩上去,不粘鞋底,只粘影子——
人影被拉扯得老长,悬在房梁上,红裙摇曳,脚尖冲下,冲着自己,无声地笑。
村里幸存的老人喃喃:
“红衣不是衣裳,是灯芯;
红鞋不是鞋,是烛台;
那孩子,还在替人续着命,
谁踩了门槛,谁就是下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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