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风裹着细雪粒子,打在蝶谷窑旧址的残墙上,簌簌落了一地。李维青裹紧银纹衫的领口,看着王大伯带着村民们清理柴窑的炉膛,黑黢黢的窑洞里,还能看见当年烧瓷时留下的焦痕,指尖抚过窑壁,竟能摸到几分余温似的——那是外婆和苏苓母亲当年守在这里时,用无数个夜晚焐热的温度。
“维青,快来看看这个!”唐蜜的声音从窑洞口传来,她手里举着个锈迹斑斑的铁钩,棉鞋上沾了厚厚的灰,“刚才清理炉膛的时候发现的,钩尖上还挂着块布片呢!”
李维青走过去,接过铁钩仔细看,布片是深蓝色的,质地厚实,边缘绣着半只蝶纹,针脚细密得像极了外婆的手艺。“这是当年烧窑时用来钩瓷胚匣钵的工具,”她回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苏苓,“你母亲的笔记本里,是不是画过类似的铁钩?”
苏苓赶紧掏出笔记本,翻到中间一页,果然有幅素描——铁钩旁边放着个匣钵,旁边写着小字:“师母说,这铁钩要磨得光滑些,才不会刮坏匣钵里的瓷胚。”她指尖抚过画纸,突然顿住,“不对,我母亲画的铁钩,钩柄上刻着个‘蝶’字,可这个……”
两人凑近看,钩柄上确实没有刻字,反而有几道新的划痕,像是最近才被人用过。李维青心里咯噔一下,想起老陈说的古董贩子团伙,“难道还有人来过这里?”她让王大伯暂停清理,“大家仔细看看周围,有没有别的不对劲的地方。”
话音刚落,张爷爷的拐杖就在窑壁上敲了敲,发出“咚咚”的空响。“这里不对劲,”老人的声音有些发颤,“当年我跟你外公修窑的时候,这面墙是实心的,怎么现在是空的?”
村民们赶紧用铁锹挖开墙面,里面竟藏着个半人高的暗格,暗格里放着个木盒,上面落满了灰,却能清晰地看见盒盖上刻着的双生蝶——正是外婆最擅长的纹样。李维青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里面没有瓷胚,只有一叠泛黄的信纸,最上面一页,是外婆的字迹:“若见此信,便知蝶谷窑闭窑非因意外,实因有人偷换釉料,恐烧出的瓷胚有裂,连累众人……”
“偷换釉料?”苏苓猛地攥紧笔记本,指节都泛了白,“我母亲的笔记里提过,当年闭窑前,有个陌生男人总在窑附近转悠,还问过她釉料的配方!”
唐蜜凑过来,看着信纸上的字,小声说:“难道当年的意外是人为的?那现在那个偷换釉料的人,会不会还在盯着咱们的瓷胚?”
李维青把信纸小心收好,心里泛起一阵寒意。她想起上次找到的老瓷胚,还有密室里的釉料罐,要是有人想再次偷换釉料,这次送瓷胚去瓷器厂烧窑,就是最好的机会。“咱们得赶紧告诉周教授,”她说着,掏出手机,“还有,这次送瓷胚去烧窑,咱们得亲自跟着,不能让瓷胚离开视线。”
当天下午,周教授和老陈就赶来了,看到信纸上的内容,都皱起了眉头。“看来这个偷换釉料的人,当年很可能就是冲着蝶谷窑的瓷艺来的,”周教授说,“现在你们找到了老瓷胚,还准备重开柴窑,他肯定还会再来捣乱。”
老陈点点头:“我己经安排了两个同事,明天跟着你们一起去瓷器厂,暗中保护瓷胚。另外,我们也在查当年的线索,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偷换釉料的人。”
苏苓突然想起什么,从工具箱里拿出个小小的检测仪:“我带了釉料检测仪,咱们现在就去看看密室里的釉料罐,要是当年的釉料被动过手脚,说不定能检测出来。”
大家立刻去了传习所的储藏室,苏苓打开一个釉料罐,取出一点干了的釉料,放在检测仪上。几分钟后,检测仪发出“滴滴”的警报声,屏幕上显示:“釉料中含过量高岭土,易导致瓷胚开裂。”
“果然被动过手脚!”李维青的手有些发抖,“当年外婆肯定是发现了釉料有问题,怕烧出来的瓷胚不合格,连累跟着学手艺的人,才故意说窑温没控制好,主动闭了窑。”
张爷爷叹了口气,咳嗽着说:“你外婆就是这样,什么事都自己扛着。当年她闭窑后,还偷偷去窑里烧过一次瓷,想验证釉料是不是真的有问题,结果烧出来的瓷胚全裂了,她回来后躲在屋里哭了好几天,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
唐蜜攥紧拳头:“太过分了!那个偷换釉料的人,不仅毁了外婆的心血,还让蝶谷窑闭窑这么多年!咱们一定要找到他,让他给外婆道歉!”
养母端来刚煮好的蝶花茶,给每个人倒了一杯:“别气坏了身子,现在咱们找到了线索,早晚能找到那个人。明天送瓷胚去瓷器厂,大家都小心点,别让坏人有机可乘。”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大家就把要烧的老瓷胚小心翼翼地装在竹编箱里,每个瓷胚都用软布裹着,防止磕碰。唐蜜背着个小背包,里面装着外婆的手记和苏苓母亲的笔记本,还有几块刚编好的竹蝴蝶,“我要把竹蝴蝶放在瓷胚箱里,保佑瓷胚烧得完好无损!”
苏苓看着她,忍不住笑:“你这孩子,还挺迷信。不过也好,有个念想总是好的。”她把检测仪放进工具箱,“这次去瓷器厂,我会全程盯着釉料和窑温,绝对不让当年的事再发生。”
王大伯开着三轮车,载着瓷胚箱和大家,往县城的瓷器厂走。路上的雪越下越大,车轮碾过积雪,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李维青坐在车斗里,抱着瓷胚箱,心里像揣了块石头——既期待瓷胚能顺利烧出来,又担心会遇到意外。
快到瓷器厂的时候,老陈的同事发来消息,说在瓷器厂附近发现了两个可疑人员,跟上次那个古董贩子描述的同伙很像。“大家小心点,”老陈在电话里说,“我己经让同事盯着他们了,你们进去后,尽量别单独行动。”
到了瓷器厂,厂长亲自出来迎接,他是苏苓认识的老朋友,对蝶谷窑的瓷艺早有耳闻。“放心吧,”厂长笑着说,“我己经把最好的柴窑腾出来了,还安排了最有经验的师傅,保证把这些老瓷胚烧好。”
苏苓点点头,跟着厂长去了柴窑车间,李维青和唐蜜则留在瓷胚存放区,仔细检查每个瓷胚,确保没有问题。“姐,你看这个瓷胚,”唐蜜指着一块画着星花蝶的瓷胚,“上面的蝶纹跟我编的竹蝴蝶好像,要是烧出来,肯定特别好看!”
李维青笑了笑:“等烧出来,咱们就把它放在展示区的最中间,让大家都看看外婆的手艺。”她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骚动,赶紧跑出去,只见两个穿黑色外套的男人正试图闯进瓷胚存放区,被老陈的同事拦住了。
“就是他们!”唐蜜喊着,从背包里拿出上次那个古董贩子留下的照片,“跟照片上的同伙一模一样!”
两个男人见被认出来,转身就想跑,王大伯和村民们赶紧围上去,把他们堵住。“你们想干什么?是不是想偷瓷胚?”王大伯举起手里的铁锹,“上次你们同伙偷摄像机的事还没算账,这次又来捣乱!”
其中一个男人慌了,结结巴巴地说:“我们……我们就是来看看,没有想偷瓷胚……”
老陈这时也赶来了,拿出手铐,把两个男人铐起来:“别装了,我们己经查到了,你们就是专门倒卖老物件的团伙,上次偷摄像机、想偷瓷胚的事,都是你们干的!”
李维青看着被带走的两个男人,心里松了口气,却又想起外婆信里说的偷换釉料的人,“老陈,这两个人会不会跟当年偷换釉料的人有关?”
老陈摇摇头:“目前还不清楚,我们会好好审问他们,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年的线索。你们先专心烧瓷胚,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解决了可疑人员的事,大家终于能安心盯着瓷胚烧制了。苏苓和厂长一起调试窑温,李维青则根据外婆的手记,指导师傅们调配釉料,唐蜜在旁边帮忙递工具,时不时给大家递杯蝶花茶。
“你外婆的手记太有用了,”厂长看着手记里的窑温记录,忍不住赞叹,“上面写的‘柴窑要分三火,文火暖窑,中火定形,武火上色’,跟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方法一模一样,看来你外婆当年也是个行家!”
苏苓笑着说:“我母亲总说,师母是蝶谷窑最厉害的瓷艺人,没有她烧不出来的瓷器。可惜当年因为釉料的事,闭了窑,不然蝶谷窑的瓷艺早就传遍全国了。”
李维青心里有些酸涩,却又充满了希望:“现在还不晚,咱们这次把瓷胚烧好,以后重开蝶谷窑,一定能让外婆的手艺传遍全国,让更多人知道蝶谷窑的故事。”
烧制瓷胚需要三天三夜,大家轮流守在柴窑旁,不敢有丝毫懈怠。夜里,唐蜜靠在李维青怀里,看着窑洞里跳动的火焰,小声说:“姐,你说外婆和苏苓阿姨在天上,会不会看到咱们现在的样子?她们会不会很高兴?”
李维青摸了摸她的头,眼里满是温柔:“会的,她们肯定会很高兴。她们一辈子都在守护蝶谷窑的瓷艺,现在咱们帮她们实现了心愿,她们肯定在天上为咱们加油呢。”
苏苓坐在旁边,翻着母亲的笔记本,突然说:“你们看这里,我母亲写‘师母有个妹妹,当年也在蝶谷窑学过瓷艺,后来因为跟师母吵架,离开了蝴蝶镇’。会不会……当年偷换釉料的人,就是她?”
所有人都愣住了,李维青赶紧拿出外婆的手记,翻到最后几页,果然有段被撕掉一半的内容:“妹妹,你为何要……釉料是蝶谷窑的根,你怎能……”后面的字没了,但能看出外婆当时很伤心。
“外婆还有个妹妹?”唐蜜惊讶地说,“我怎么从来没听张爷爷和陈阿婆提起过?”
张爷爷叹了口气:“你外婆的妹妹叫李梅,当年确实在蝶谷窑学过瓷艺,后来因为想把蝶谷窑的釉料配方卖给外人,跟你外婆吵了一架,就离开了蝴蝶镇,再也没回来过。”他咳嗽着说,“当年闭窑的事,我们都以为是意外,没想到是李梅搞的鬼!”
李维青的手有些发抖,她没想到,当年偷换釉料的人,竟然是外婆的亲妹妹。“那李梅现在在哪里?她会不会还在盯着蝶谷窑的瓷艺?”
张爷爷摇摇头:“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有人说她去了城里,有人说她去了国外,这么多年了,一首没有她的消息。”
苏苓皱了皱眉:“不管她在哪里,咱们都要小心。这次瓷胚烧制成功后,咱们重开蝶谷窑,肯定会引起她的注意,说不定她还会来捣乱。”
李维青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不管她来不来,咱们都不会让她毁了外婆的心血。蝶谷窑的瓷艺,是外婆和苏苓阿姨一辈子的守护,也是咱们蝴蝶镇的骄傲,咱们一定要好好传承下去,不能让任何人破坏。”
第三天早上,柴窑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大家都围在窑洞口,紧张地等待着。厂长亲自打开窑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里面的瓷胚被烧得通体透亮,青釉泛着温润的光,上面的蝶纹清晰可见,没有一块开裂。
“成功了!”唐蜜兴奋地跳起来,冲进窑洞,小心翼翼地抱起一块画着双生蝶的瓷胚,“你们看!太好看了!跟老瓷胚一模一样!”
李维青走过去,看着瓷胚上的蝶纹,眼泪忍不住掉下来——这是外婆和苏苓母亲当年没能完成的心愿,现在终于实现了。苏苓抱着母亲的笔记本,也红了眼眶:“妈,您看到了吗?咱们的瓷胚烧成功了,蝶谷窑的瓷艺,终于回来了!”
厂长笑着说:“这些瓷器,每一件都是精品,要是拿到市面上,肯定能引起轰动。不过我觉得,还是放在传习所展出最好,让更多人知道蝶谷窑的瓷艺有多厉害。”
大家把瓷器小心翼翼地装在竹编箱里,准备带回传习所。路上,老陈打来电话,说那两个可疑人员己经招了,他们确实是受一个叫“梅姐”的女人指使,来偷瓷胚和釉料配方的,而这个“梅姐”,很可能就是外婆的妹妹李梅。
“李梅果然还在盯着蝶谷窑!”李维青握紧手机,“老陈,你们一定要尽快找到她,不能让她再破坏咱们的计划!”
老陈点点头:“我们己经在查李梅的下落了,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你们回去后,一定要加强传习所的安保,别让她有机可乘。”
回到传习所,村民们早就等在门口,看到烧好的瓷器,都欢呼起来。陈阿婆抱着念念,笑着说:“太好了!咱们蝴蝶镇的瓷艺,终于又回来了!阿蝶要是知道,肯定会很高兴。”
大家把瓷器摆在展示区的最中间,周围放上手记和老瓷片,瞬间成了传习所的“镇馆之宝”。游客们围在展示区周围,不停地拍照,赞叹声此起彼伏。有个从城里来的收藏家,想高价买下一件瓷器,被李维青拒绝了:“这些瓷器是蝶谷窑的传承,不是用来卖钱的,我们要留在传习所,让更多人了解蝶谷窑的瓷艺。”
收藏家点点头,敬佩地说:“你们做得对,老手艺的传承,比金钱更重要。以后我会经常来传习所,向你们学习瓷艺。”
傍晚,大家坐在院里,喝着蝶花茶,吃着艾草糕,聊着未来的计划。苏苓说要尽快整理外婆和母亲的瓷艺技法,编一本《蝶谷窑瓷艺大全》,免费发给来学习的人;唐蜜说要开个“瓷艺+竹编”的体验课,让大家用竹编盒子装自己烧的小瓷器;张爷爷说要重新修整蝶谷窑的旧址,让它成为传习所的第二个体验区,让大家能亲自感受柴窑烧瓷的魅力。
李维青看着院里的竹灯笼,又看了看展示区里的瓷器,心里满是温暖。她知道,虽然李梅还在暗处盯着他们,未来可能还会遇到很多困难,但只要身边有这些热爱老手艺、守护老手艺的人,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夜里,月光洒在传习所的院子里,瓷器在展示区里泛着淡淡的光,像外婆和苏苓母亲的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这里。李维青坐在石桌前,翻着外婆的手记,苏苓坐在旁边,整理着母亲的笔记本,两人时不时讨论几句,偶尔传来唐蜜在屋里编竹蝴蝶的声音,还有养母在厨房收拾碗筷的动静,一切都那么宁静而美好。
“你看,”苏苓指着母亲笔记本里的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一只完整的双生蝶,旁边写着:“愿蝶谷窑的火焰,永远不熄;愿老手艺的传承,永远不断。”
李维青点点头,眼里满是坚定:“咱们一定会实现这个愿望,让蝶谷窑的火焰永远不熄,让老手艺的传承永远不断。”她看向窗外的月光,仿佛看到外婆和苏苓母亲站在月光下,笑着向她们招手,眼里满是欣慰。
第二天一早,传习所里来了很多新的游客,都是听说了烧好的瓷器来的。唐蜜站在展示区,给大家讲解瓷器的故事,苏苓则在体验区教大家做简单的瓷胚,李维青和林晚秋在整理《蝶谷窑瓷艺大全》的初稿,张爷爷和养母在厨房煮蝶花茶、蒸艾草糕,整个传习所又恢复了热闹的景象。
有个小女孩跟着苏苓学做瓷胚,虽然做得歪歪扭扭,但特别认真。“阿姨,我长大了也要像你一样,做好看的瓷器,传承老手艺。”小女孩说。
苏苓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啊,阿姨等着你,以后咱们一起守护蝶谷窑的瓷艺,一起让老手艺发扬光大。”
李维青看着这一幕,心里充满了希望。她知道,蝶谷窑的瓷艺,不仅回来了,还会一代一代传下去,在蝴蝶镇的土地上,永远绽放光彩。而外婆和苏苓母亲的心愿,也终于在她们的努力下,实现了。
(http://www.220book.com/book/WJ6K/)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