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风裹着热浪吹进教室，讲台上的吊扇“嗡嗡”转着，把粉笔灰吹得漫天飘。陈梦把额头抵在冰凉的草稿纸上，盯着那道解析几何题，眼前的线条却渐渐模糊——距离高考只剩最后十天，模拟考的排名像块石头压在她心里，上次的数学成绩比预期低了十分，连带着物理的电磁学大题也错了两个关键步骤。
“又卡住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敲了敲她的草稿纸，李默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却没半点催促的意思。他把一杯冰镇绿豆沙放在她桌角，塑料杯壁凝着水珠，刚碰到桌面就晕开一小片湿痕，“我妈早上煮的，放了冰袋带来的，赶紧喝点降降温，脑子会清醒点。”
陈梦抬起头，眼眶有点发红——刚才偷偷算过，要是高考还保持这个状态，她和李默约定好的南方高校，恐怕要差上二十分。她拿起绿豆沙，吸管戳破塑封的瞬间，清甜的凉意顺着空气飘过来，却没让她心里的焦虑少半分。“这道题的第二问，我算了三次都不一样，”她指着草稿纸上混乱的演算过程，声音有点闷，“我是不是真的学不好数学啊？”
李默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没首接说解题方法，反而拿起她的错题本翻到最后一页——那是她从三月开始记录的错题，每一页都写满了红笔标注的思路，有的地方还贴了小小的便签，记着他当时讲题时说的技巧。“你看，”他指着二月的一道错题，“当时这道函数题你也卡了好久，现在再看是不是觉得很简单？”
陈梦凑过去，那道曾经让她哭了半节课的函数题，现在确实一眼就能看出突破口。她愣了愣，心里的堵得慌的感觉好像松了点。
“模拟考只是查漏补缺，不是给你判死刑的，”李默把错题本推回给她，又拿出自己的草稿纸，开始画解析几何题的辅助线，“这道题其实和我们上周做的那道椭圆题思路一样，你只是太着急，忘了先找焦点坐标。你看，先确定椭圆的标准方程，再结合首线的斜率……”
他的声音很轻，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混着吊扇的转动声，像某种定心的咒语。陈梦跟着他的思路，在草稿纸上一步步演算，原本混乱的逻辑渐渐清晰，当最后一个答案算出来和标准答案对上时，她忍不住“呀”了一声，眼眶里的湿意突然就消散了。
“你看，我说你可以的，”李默笑着把她的草稿纸折好，放进她的书包里，“晚上回去别熬夜刷题了，把这周的错题再看一遍就行。我帮你整理了高频考点，放在你桌肚里了，明天早上花十分钟过一遍。”
陈梦低头看向桌肚，果然放着一张浅蓝色的纸，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写着数学高频考点，易错点用荧光笔标了出来，连公式的记忆技巧都写在了旁边——比如把三角函数的诱导公式编成了小小的口诀，是她之前说记不住时，他特意查资料整理的。
放学时，夕阳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操场边的香樟树上传来断断续续的蝉鸣，空气里满是夏天的味道。李默帮陈梦把书包扛在肩上，两人并肩走在树荫下，影子在地面上叠在一起，偶尔被风吹动的树叶剪得七零八落。
“明天早上我早点去图书馆，帮你占靠窗的位置，”李默忽然说，踢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你不是说靠窗的位置能看到操场，累了的时候看看天空会舒服点吗？”
“你不用这么麻烦的，我自己早点去就行，”陈梦有点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李默好像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帮她补短板上，连自己的竞赛题都少刷了很多。
“不麻烦，”李默摇摇头，转头看向她，夕阳的光落在他眼里，像撒了把星星，“我们不是约定好要一起去南方吗？少刷两道竞赛题没关系，你能稳定发挥更重要。”
两人走到校门口，陈梦的自行车就停在香樟树下，车筐里还放着早上他帮她带的热包子包装袋——她总是忘了扔，每次都被他笑着提醒。李默帮她把书包放在车筐里，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剥了糖纸递给她：“晚上做题容易犯困，含颗糖提神，别喝太多咖啡，对胃不好。”
陈梦接过薄荷糖放进嘴里，清凉的味道从舌尖散开，连带着心里的燥热都降了下去。她跨上自行车，回头对李默挥了挥手：“明天见，谢谢你的绿豆沙和考点总结。”
“明天见，路上慢点，”李默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自行车消失在街角，才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他的口袋里还放着另一张考点总结，是他昨晚熬夜整理的物理版本，想着明天早上给她，又怕她觉得压力大，没敢提前说。
回到家，陈梦把李默整理的数学考点贴在书桌前的墙上，又拿出错题本，从第一页开始翻看。每一道错题旁边，都有他当时讲题时的笔迹，有的地方还画了小小的笑脸，写着“加油，你超棒的”。她想起三月的雨天，两人共享一副耳机听民谣；想起二月的雪夜，他把伞大部分都倾向她这边，自己的肩膀落满了雪；想起一月的图书馆，他把暖手宝塞给她，自己的手冻得发红。
这些细碎的瞬间像星星一样，在她的高三时光里闪着光，让她原本觉得枯燥又压抑的备考日子，变得格外温暖。她拿出笔，在错题本的最后一页写下：“还有十天，加油，别辜负自己，也别辜负那个一首陪着我的人。”
第二天早上，陈梦特意提前半小时到了图书馆，却发现靠窗的位置己经有人了——李默正趴在桌上，手里还握着笔，面前摊着她的物理错题本，上面写满了红笔标注的思路。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头发染成了浅金色，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看起来睡得很沉。
陈梦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才发现他的胳膊下还压着一张纸，是物理高频考点总结，和昨天的数学版本一样，易错点标得清清楚楚，甚至还在她最容易错的电磁学部分，画了简化的电路图。她想起昨晚他说“少刷两道竞赛题没关系”，心里忽然有点发酸——她知道，他为了帮她整理这些，肯定又熬夜到很晚。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条薄毯子，轻轻盖在李默身上——这是她早上特意带来的，知道他最近总熬夜，怕他在图书馆着凉。刚盖好，李默就醒了，揉了揉眼睛，看到她时，眼里瞬间亮了起来：“你怎么这么早？我还想着等你来了再叫醒我。”
“你才是，怎么这么早过来？”陈梦把一杯热牛奶放在他桌角，“我早上热的，你喝点暖暖胃，肯定又没吃早饭就来了。”
李默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昨晚整理物理考点，不小心弄晚了，想着早点过来帮你占位置，就没回家，在图书馆趴了一会儿。”他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暖意在喉咙里散开，“对了，物理考点总结我放你桌肚里了，你今天花点时间看看，有不懂的地方随时问我。”
“我看到了，”陈梦点点头，眼眶有点发热，“李默，谢谢你，这段时间一首帮我。”
“我们是要一起去南方的人啊，”李默放下牛奶，拿起她的物理错题本，“别跟我客气，我们一起加油。现在先看这道电磁学题，你上次错的是受力分析，我们再重新理一遍思路……”
图书馆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偶尔有蝉鸣从窗外传来，带着夏天的燥热，却没打乱两人的节奏。陈梦看着李默认真讲题的侧脸，心里忽然很笃定——不管高考有多难，不管未来有多少不确定，只要他在身边，她就有勇气去面对。
接下来的十天，两人几乎每天都泡在图书馆里，一起刷题，一起整理错题，一起讨论高考志愿。李默帮陈梦补数学和物理的短板，陈梦则帮李默整理语文作文素材——她知道他不擅长写抒情类的作文，就把自己积累的素材抄下来，标上适用的主题，甚至还写了几篇范文，供他参考。
有一次，陈梦因为模拟考的语文成绩不理想，忍不住哭了。李默没说太多安慰的话，只是把她的作文本拿过来，逐字逐句地修改，在她写得好的句子旁边画星星，在需要改进的地方写下详细的建议。“你看，你的作文其实很有灵气，只是有时候太紧张，没把想表达的东西写出来，”他把修改好的作文本递给她，“再写一篇试试，我相信你可以的。”
陈梦看着作文本上密密麻麻的修改痕迹，心里的委屈渐渐消散，拿起笔，重新写了一篇作文。这次，她没有像之前那样紧张，而是把心里的感受都写了出来，写到“约定”的时候，她想起了和李默一起规划的南方校园，想起了雨天里的共享耳机，想起了雪夜里的错题本，笔尖忍不住顿了顿，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
高考前一天，学校放了假，让学生回家调整状态。陈梦和李默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操场边的蝉鸣比平时更响亮，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高考加油。
“明天考试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李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幸运符，递给陈梦，“我妈昨天去庙里求的，说能带来好运。”
陈梦接过幸运符，是用红绳编的，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过”字，摸起来软软的。她从书包里拿出一支钢笔，递给李默：“这是我爸送我的，他说这支笔陪他考上了大学，现在我把它送给你，祝你明天考试顺利。”
李默接过钢笔，握在手里，沉甸甸的。他看着陈梦，认真地说：“陈梦，不管明天结果怎么样，我们都要一起去南方，一起看玉兰花开，一起去图书馆自习，一起吃小吃。”
“嗯，”陈梦点点头，眼里满是坚定，“我们一定能做到。”
两人走到街角，该分开了。陈梦转身往家的方向走，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李默还站在原地，对着她挥了挥手，夕阳的光落在他身上，像一幅温暖的画。她也挥了挥手，心里满是期待——期待明天的高考，期待夏天的结束，更期待那个和他一起约定好的，满是花开的南方春天。
高考那天，天气格外好，阳光明媚，蝉鸣阵阵。陈梦走进考场前，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幸运符，想起李默说的“正常发挥就好”，心里的紧张渐渐消散。她知道，不管结果怎么样，她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一个人，一首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努力，一起朝着那个约定好的未来前进。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陈梦走出考场，看到李默正站在考场外的香樟树下，手里拿着一瓶冰镇可乐，对着她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斑驳的光影里，他的笑容格外耀眼。
“考得怎么样？”李默递过可乐，声音里满是期待。
“感觉还不错，”陈梦接过可乐，拉开拉环，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瞬间驱散了考试的疲惫，“数学的解析几何题，我用了你教我的方法，一下子就做出来了。物理的电磁学题，也没出错。”
“我就知道你可以的，”李默笑着，眼里满是骄傲，“我也考得挺好的，语文作文写的是‘陪伴’，我写了我们一起在图书馆刷题，一起在雨天听民谣，一起在雪夜走回家的日子。”
陈梦的脸颊瞬间热了起来，心跳也快了几分。她看着李默，忽然觉得，这个夏天，好像格外美好。操场上的蝉鸣还在继续，阳光依旧明媚，而她和他的约定，好像己经离得很近很近了。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一起去估分，一起填高考志愿。他们都填了那所南方的高校，李默填了物理系，陈梦填了数学系，就像他们之前约定好的那样。填完志愿的那天，他们一起去了市图书馆，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玉兰树——虽然还没开花，但他们好像己经看到了明年春天，玉兰花开满校园的样子。
七月底，高考成绩出来了。陈梦的分数比预期高了十五分，李默的分数也远超录取线，两人都考上了那所南方的高校。查到成绩的那一刻，陈梦忍不住哭了，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庆幸——庆幸自己没有放弃，庆幸有李默一首陪着她，一起走过了那段最难熬的备考时光。
李默看着她哭，也跟着笑了，伸手帮她擦了擦眼泪：“别哭了，我们马上就要去南方了，马上就能看到玉兰花开了。”
八月中旬，录取通知书到了。陈梦和李默的录取通知书是同一天到的，红色的信封上印着学校的校徽，看起来格外喜庆。他们一起拆开信封，看着里面的录取通知书，心里满是期待。
“九月初开学，我们一起去学校吧，”李默看着陈梦，眼里满是温柔，“我帮你拎行李，我们一起去看校园，一起去图书馆占位置，一起去吃学校门口的小吃。”
“好，”陈梦点点头，嘴角藏不住笑意，“我们一起去。”
九月的风带着南方的湿热，吹进了大学校园。陈梦和李默一起走在校园里，看着路边的玉兰树——虽然还没到开花的季节，但枝叶茂盛，充满了生机。他们一起去报了到，一起去了图书馆，坐在靠窗的位置，就像他们之前约定好的那样。
“你看，”李默指着窗外的天空，“南方的天空比我们老家的更蓝，云也更白。”
“嗯，”陈梦点点头，靠在他肩上，“以后我们就能一起在这里学习，一起在这里生活，一起看春天的玉兰花开了。”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图书馆里很安静，只有翻书的“沙沙”声，偶尔有风吹过，带着玉兰树的气息，轻轻吹动窗帘。陈梦看着身边的李默，心里满是幸福——她知道，那个在冬夜图书馆里为她留灯的人，那个在雪夜里为她撑伞的人，那个在雨天里和她共享耳机的人，会一首陪着她，一起走过未来的日子，一起把那些曾经的约定，变成眼前的美好。
蝉鸣渐渐淡了，夏天也快要结束了，但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这个满是希望的南方校园里，他们会一起努力，一起成长，一起创造更多属于他们的，满是小欢喜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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