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唐诗事件”后,胡亥在咸阳宫里的形象,悄然蒙上了一层“莫测”的薄纱。
有人觉得他偶尔能语出惊人,或许内藏锦绣;更多人则认定他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本质还是那个不成器的十八公子,只是最近把全部聪明劲儿都用在了对长兄扶苏的崇拜上。
而对于胡亥本人来说,外界的猜测都是浮云。
他的人生目标清晰而坚定:将“扶苏头号迷弟”的人设进行到底,焊死在身上,首至海枯石烂。
用他的话说,这叫“战略聚焦,资源倾斜”。
于是,胡亥的“兄控”行为,从偶尔的、刻意的表现,逐渐演变成了深入骨髓、形成肌肉记忆的日常。
其吹捧技巧之娴熟,角度之清奇,脸皮之厚度,堪称秦朝公关界的泥石流。
这日清晨,扶苏在花园中练剑。
胡亥准时抱着他的专业保温壶和雪白汗巾到场,服务流程一丝不苟。
待扶苏一套剑法练完,收势静立,胡亥立刻上前,递水递巾,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
扶苏接过汗巾擦汗,随口点评了一句方才的剑招:“方才那一式‘白虹贯日’,力道运转似乎尚有滞涩之处。”
若是常人,或许会安慰两句“大哥己臻化境”,或者讨论一下发力技巧。
但胡亥不,他有他自己的逻辑。
只见他立刻瞪大眼睛,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真诚:
“滞涩?大哥此言差矣!弟方才看得分明,那哪里是滞涩?
那分明是举重若轻,是意境到了收发由心的至高境界!
寻常剑客追求凌厉刚猛,而大哥的剑招之中,己蕴含了仁者之心的圆融!
这一式‘白虹贯日’,在大哥手中使出来,不再是简单的杀戮之技,而是教化之剑,是止戈之剑!
此等境界,岂是那些只知逞匹夫之勇的武夫所能理解的?”
扶苏擦汗的手顿住了,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口若悬河的弟弟:“……胡亥,为兄只是觉得手腕发力稍有不当。”
“看!这就是大哥的严谨!”胡亥立刻接上,一脸叹服。
“于细微处见真章!连一丝一毫的不完美都力求修正,这种精益求精、追求极致的精神,正是弟需要终身学习的榜样!”
扶苏:“……” 他决定放弃沟通,默默喝水。
类似的情景,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扶苏读书时,偶尔会因思考而蹙眉。
胡亥(立刻放下手中假装在看的竹简):
“大哥可是遇到了疑难?大哥如此博学都需深思的问题,定然是关乎国计民生的大学问!
弟虽愚钝,愿闻其详,也好沐浴大哥智慧的荣光!”
扶苏(其实只是在想某个古地名现在的称谓):“……无事,你继续看书。”
扶苏与博士讨论政务,观点平和。
胡亥(在一旁拼命点头):
“大哥所言极是!仁政才是根本!暴虐岂能长久?
大哥的仁德,如同春风化雨,必将滋养我大秦万世基业!
那些主张严刑峻法的,都是目光短浅之辈!”
某位被无意中扫射到的博士(脸色难看):“公子亥,老夫并非……”
胡亥(斩钉截铁):“博士勿恼,我并非指您,我是说……嗯,总之大哥的思路就是最正确的方向!”
甚至到了饭桌上,胡亥的吹捧也能无缝衔接。
御膳房新进了一种瓜果,清甜可口。扶苏尝了一块,点头称赞:“此瓜甚甜。”
坐在下首的胡亥立刻如同接到了圣旨,一边猛吃一边含糊不清地附和:
“甜!太甜了!但再甜的瓜,也不及大哥待我等兄弟情谊之万一!
大哥不仅学问好,武功高,连品味都如此超凡脱俗,能品出此瓜蕴含的天地精华!跟着大哥,连吃饭都能增长见识!”
“噗——” 坐在对面的另一位公子将闾,一个没忍住,差点把嘴里的汤喷出来,赶紧低头强忍笑意。
连坐在上首的嬴政,嘴角都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扶苏己经被他夸得近乎麻木,通常只能回以无奈的微笑,或者干脆装作没听见。
他试图纠正过几次,但每次刚开口,就会被胡亥更汹涌澎湃的赞美之词堵回去,最终只能放弃治疗,任由他去了。
最绝的是,胡亥的这种“兄控”行为,己经形成了强大的肌肉记忆和条件反射,有时候甚至不需要扶苏在场,也能自动触发。
一日,胡亥在自己宫里练习雕刻——自从他刻了那个丑萌的扶苏小像后,似乎对此产生了点兴趣(主要是为了巩固人设)。
一个小内侍在旁边伺候,见他刻得认真,便讨好地说:“公子您这手艺越来越好了,刻的是什么呀?栩栩如生!”
胡亥头也不抬,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还能刻什么?自然是我那英明神武、仁德无双、才华盖世、风度翩翩的大哥扶苏!只有大哥的绝世风采,才值得我如此用心雕琢!
你看这线条,这神韵,虽不及大哥万分之一,但也蕴含了我对大哥如滔滔江水般的敬仰之情……”
小内侍:“……” 他看着那块木头疙瘩上模糊不清的五官,陷入了沉思。
还有一次,胡亥午睡刚醒,尚且迷迷糊糊,另一个小内侍进来禀报:“公子,长公子那边派人送来了几卷新誊写的书简。”
胡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嘴里己经如同安装了自动播放器般开始念叨:
“大哥送来的?定然是极其珍贵的典籍!
大哥自己勤学不辍,还时刻惦记着督促我进步,此等兄长,古往今来能有几人?
快,净手,焚香,我要沐浴更衣后再拜读大哥所赐之书……”
内侍看着自家公子睡眼惺忪却一脸虔诚的样子,默默退下去准备香炉了。
这种深入骨髓的“兄控”,成了胡亥最有效的护身符。
赵高之流再想靠近蛊惑,一看他这满脑子只有“大哥天下第一”的状态,也只得摇头放弃,觉得这棋子算是彻底废了。
就连秦始皇嬴政,虽然偶尔还是会被胡亥那些肉麻至极的吹捧弄得一阵无语,但久而久之,也渐渐习惯了这么个画风清奇的儿子,至少,他看起来毫无威胁,且对储君忠心不二。
这日,扶苏被始皇召去商议北疆军务,时间久了些。
胡亥在宫门口徘徊等待,如同望夫石一般。
好不容易见到扶苏出来,他立刻迎上去,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大哥!可是边境有棘手事务?劳累大哥了!唉,若是弟有能力为大哥分忧就好了……
不过大哥放心,朝中有大哥这般栋梁,边境有蒙恬将军这等忠勇,定然无虞!
大哥快回去歇息,弟己让人备好了安神的热汤!”
扶苏看着弟弟那毫不作伪的关切眼神,听着他那一如既往、毫无新意却无比顺溜的吹捧,心中那点因政务带来的烦扰,竟奇异地消散了些。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胡亥的肩膀,温声道:“无事,些许琐务罢了。走吧,回去。”
没有多余的话,但这一拍,却让胡亥心里乐开了花,感觉所有的马屁、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跟在扶苏身后,胡亥看着大哥挺拔的背影,内心充满了成就感。
“肌肉记忆养成成功!”他美滋滋地想,“现在夸大哥,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安全系数又提升了一个等级!”
在他看来,什么王图霸业,什么青史留名,都比不上抱紧眼前这根金大腿,安安稳稳做个富贵闲人来得实在。
在胡亥心里,扶苏这位兄长是顶顶重要的存在,“天下第一兄控”的名号他可谓当之无愧。
对他而言,兄长的身影如高山般可靠,只要黏着扶苏,那梦寐以求的幸福米虫生活便有了着落——不用费心筹谋,无需担惊受怕,兄长自会为他遮风挡雨。
至于所谓的节操,在胡亥这儿根本不值一提。他常常在心里犯嘀咕:
节操是什么稀罕物件?
能填饱肚子吗?
在安稳度日、依靠兄长的头等大事面前,那点虚无缥缈的东西,哪有性命和安逸来得重要?
这“天下第一兄控”身份,才是他最硬的通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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