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佛山的“蜂巢”不是建筑,是山本身。
当众人沿着悬崖上的星图纹路走到山顶时,才发现整座山的内部被掏空,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状空间,洞壁上镶嵌着密密麻麻的镜子——青铜镜、玻璃镜、甚至用黑曜石打磨的石镜,镜面朝向中心,反射着洞顶透下的微光,将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却又处处透着冰冷的诡异。
“这就是天工阁总坛。”陆沉举着手电筒,光柱扫过洞壁,每面镜子里都映出他们的身影,但仔细看去,镜中人的动作总比现实慢半拍,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所有镜子都在同步运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镜域’。”
阿砚的贝壳哨发出尖锐的嘶鸣,哨身的星纹黯淡如死灰:“归墟的能量被隔绝在外了。”他指着洞壁的缝隙,黑色的丝线像血管般密布,正源源不断地吸收着镜子反射的光,“这些镜子在吞噬外界的能量,包括共生之力。”
王阿婆翻开《守墟人杂记》,书页在镜光中剧烈翻动,最终停在一张破损的插画上:画中是个坐在镜子堆里的女人,她的身体由无数镜面碎片组成,周围跪着七个戴青铜面具的人,面具编号从“01”到“07”,正是他们之前遇到的青铜镜编号。插画下方写着:“主母为镜魂所化,以七镜卫为骨,养万镜为巢,欲以镜域覆天下。”
“镜魂?”陈冬的声音发颤,他不小心瞥了一眼身旁的镜子,镜中的自己正缓缓转过头,对着他露出一个不属于人类的笑容,“是……是指镜子里的东西?”
“是被镜子吞噬的无数灵魂的聚合体。”陆沉迅速移开视线,“天工阁用无数人的意识喂养它,让它拥有了操控所有镜子的能力。”他想起老李临死前的话,“主母不是人,是镜中诞生的怪物。”
沿着洞壁的石阶往下走,镜子的密度越来越大,甚至脚下的台阶都嵌着薄如蝉翼的镜片,踩上去发出“咯吱”的脆响,像踩碎了某种生物的骨骼。每隔十米,就有一个嵌在石壁里的青铜镜台,台上摆着个巴掌大的小镜子,镜面蒙着层白雾,雾中隐约能看到人影在挣扎。
“是‘镜牢’。”阿砚指着其中一面小镜子,里面的人影穿着考古队的制服,正是落霞山失踪的队员,“天工阁把抓来的人关在小镜子里,用他们的恐惧能量滋养主母。”
突然,所有镜子同时闪过一道红光。洞壁深处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嗒、嗒、嗒”,节奏缓慢而清晰,像在丈量着他们的心跳。随着声音靠近,镜子里的人影开始变得狂躁,纷纷用手抓挠镜面,发出“砰砰”的闷响,指甲剥落的声音透过镜子传出来,尖锐得令人头皮发麻。
“她来了。”王阿婆将《守墟人杂记》护在胸前,书页的金光微弱得几乎看不见,“镜域的力量在增强,我们的共生之力快被压制了。”
高跟鞋声停在十米外的拐角处。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缓缓走出来,旗袍的开衩处露出白皙的小腿,皮肤细腻得不像真人,更像用羊脂玉雕琢而成。她的脸上戴着半块青铜面具,遮住了左眼,露出的右眼是纯粹的黑色,瞳孔里倒映着周围所有镜子的影子,仿佛有无数个世界在她眼中转动。
“守界者们,终于见面了。”女人的声音像浸在水里的丝绸,温柔却带着冰冷的湿意,她抬起手,指尖戴着枚青铜戒指,戒指上的眼睛符号与镜佛山的红光完全吻合,“我是天工阁主母,也是你们要找的‘镜魂’。”
阿砚的贝壳哨突然炸裂,碎片嵌入掌心,流出的血滴在地上,竟没有渗入泥土,而是在地面凝成一个星图——血星图与洞壁的镜子产生冲突,镜面纷纷浮现出裂痕,镜中人影的挣扎更加剧烈。
“守墟人的血,果然能伤镜域。”主母轻轻抚摸着脸上的面具,面具边缘渗出黑色的液体,滴在旗袍上,晕开一朵墨色的花,“可惜,你们的血太少了。”
她抬起手,洞壁上的镜子突然翻转,背面朝向众人——镜子的背面没有涂漆,而是贴着无数张人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被镜中术吞噬的受害者,他们的眼睛凸出来,死死盯着众人,嘴里无声地嘶吼。
“看看这些‘藏品’。”主母的声音带着笑意,“他们都是自愿进来的,镜中的世界多好啊,没有痛苦,没有死亡,永远活在自己想要的幻境里。”她指向陆沉,“你不想再见见你父亲吗?他就在那面镜子里,正陪着你母亲喝茶呢。”
陆沉猛地看向主母所指的镜子,镜面里果然映出父亲的身影,他坐在熟悉的老屋里,面前摆着母亲生前最爱的茉莉花茶,正朝着陆沉招手:“小沉,过来坐。”
“是幻境!”阿砚忍着掌心痛喊道,他的星图印记爆发出强光,照亮了镜子的背面——那里贴着张泛黄的照片,正是陆沉全家福,照片上的父亲眼睛处被挖空,嵌着两个黑色的纽扣,“她在用你们的记忆制造诱饵!”
陆沉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镜中的父亲己经变成了七首魔的模样,七颗头颅同时张开嘴,朝着他扑来!他迅速侧身躲开,镜子的边缘划过他的手臂,留下一道血痕,血滴落在地上,再次激活了星图,作者“巷尾少年”推荐阅读《星骸茧》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镜面“哐当”一声碎裂开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主母的脸色冷了下来,她摘下脸上的青铜面具,露出的左眼竟是面微型镜子,镜子里映出的不是洞中的景象,而是片灰蒙蒙的空间,无数只手从雾气中伸出,抓挠着镜面,“既然你们不肯进幻境,那就成为镜域的一部分吧。”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洞壁上的镜子全部碎裂,碎片在空中重组,化作无数只镜面飞虫,虫翅扇动的声音像无数面镜子在摩擦,刺耳得令人头晕目眩。飞虫扑过来的瞬间,王阿婆将定海神贝的碎片抛向空中,碎片爆发出蓝色的光芒,形成一道屏障,飞虫撞在屏障上,纷纷化作齑粉。
“破掉她的镜域核心!”王阿婆喊道,她指着洞底的方向,那里有个巨大的石台,石台中央嵌着块篮球大小的黑色晶石,晶石表面布满了镜面,正源源不断地释放着红光,“杂记说,主母的意识藏在‘万镜心’里,毁掉它,所有镜子都会失效!”
陈冬突然想起老李的话,从背包里掏出块从井里捡的镜面碎片:“老李说,养镜池的水克万镜心!”他将碎片用力掷向石台,碎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砸在黑色晶石上,晶石表面立刻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红光瞬间黯淡下去。
“找死!”主母尖叫一声,身体突然分解成无数块镜面碎片,碎片在空中重组,化作一只巨大的镜中怪物,身体由无数面镜子组成,每面镜子里都映出不同的人脸,张开的嘴里喷吐出黑色的雾气,雾气所过之处,石质的洞壁都开始结晶化,变成镜子的材质。
“用共生之力!”陆沉喊道,他将《潮音经》抛给阿砚,自己则冲向石台,用消防斧劈向万镜心,“阿砚,引归墟的能量!”
阿砚接住经书,忍着掌心痛翻开书页,星图印记与书页的金光融合,形成一道光柱首冲洞顶。洞顶的缝隙中突然渗出蓝色的水流,那是归墟的能量,顺着光柱涌向万镜心!
水火交织的瞬间,万镜心发出刺耳的嘶鸣,黑色的晶石开始融化,露出里面的核心——那是团由无数镜面碎片组成的肉球,肉球中央嵌着半块青铜镜,镜背刻着“天工阁造”,编号是“00”。
“那是……最初的镜子!”王阿婆失声喊道,“天工阁的第一面青铜镜,主母就是从这里诞生的!”
镜中怪物发出痛苦的嘶吼,无数面镜子同时炸裂,碎片朝着万镜心飞去,想要修复它。陆沉见状,将消防斧插进万镜心的裂痕,同时将自己的血滴在斧刃上——守墟人的血与归墟的能量产生剧烈反应,万镜心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将所有镜面碎片震飞!
当光芒散去,洞壁上的镜子全部消失,露出山岩的原貌,只有石台中央还残留着一滩黑色的液体,液体中漂浮着半块青铜镜,正是编号“00”的那面。
主母的声音从液体中传来,带着不甘的怨毒:“你们赢不了的……镜域只是开始……终有一天,所有现实都会变成镜子里的样子……”
声音消散后,黑色液体渐渐渗入地下,只留下那半块青铜镜。陆沉捡起镜子,镜面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片陌生的海域,海面上漂浮着无数具尸体,尸体的胸口都嵌着星骸碎片,远处的海平面上,一个巨大的阴影正在缓缓升起,形状与归墟海沟的共生之茧惊人地相似。
“这是……什么?”陈冬的声音发颤。
阿砚的星图印记突然剧烈发烫,他盯着镜面,瞳孔骤缩:“是归墟……但又不是我们认识的归墟……像是……被污染后的未来……”
镜面突然闪过一道红光,浮现出一行血字:“星骸碎,归墟醒,终局在雾岛。”
血字消失后,青铜镜彻底碎裂,化作粉末。洞外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镜佛山的轮廓在烟尘中渐渐模糊,仿佛从未存在过。
王阿婆的《守墟人杂记》自动翻开最后一页,上面的地图被红色的墨水覆盖,只剩下一个地方清晰可见——雾岛,那个他们最初出发的地方。
“我们得回去。”陆沉握紧拳头,掌心的伤口还在发烫,“主母说的终局,可能就藏在雾岛。”
离开镜佛山时,天空己经放晴,但每个人的心里都笼罩着一层阴影。那面镜子里的未来,像个不祥的预兆,提醒着他们,毁掉天工阁只是暂时的胜利,真正的危机,或许才刚刚开始。
陈冬的收音机突然收到一段清晰的信号,里面传来海浪拍岸的声音,夹杂着个熟悉的女声,像是阿清,又像是主母,轻轻哼唱着《潮汐谣》,只是歌词被改了:“雾岛潮,归墟笑,碎镜照出故人谣……”
陆沉抬头望向雾岛的方向,那里的海平面上,不知何时升起了一层厚重的迷雾,与镜佛山的雾一模一样,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将他们重新拉回最初的起点。
他知道,雾岛等待他们的,绝不会是平静的归航。那片看似熟悉的海域里,一定藏着比天工阁更恐怖的秘密,藏着归墟与星骸碎片最终的关联——而那半块碎裂的“00”号青铜镜,或许就是打开这一切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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