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海市郊，一栋烂尾楼。
这里荒草丛生，水泥柱在外，钢筋在夜风中呜咽。
几十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楼外，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烂尾楼的顶层天台上，只站着几个人。
徐江，白江波。
以及坐在两人中间一张破椅子上的泰叔。
泰叔年纪大了，头发花白，但腰杆挺得笔首。
他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才开口说道。
“阿江，人死不能复生。”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事情总要有个章法。”
“你这么砸阿波的场子，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
徐江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白江波。
那眼神，不带任何人类的情感，只有野兽般的残忍和暴虐。
白江波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双腿发软，几乎要站不住。
“泰叔……”白江波的声音都在发颤，“江哥，雷子的事，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没关系？”
徐江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我儿子，在你的赌场，欠了钱。”
“他为了还你的钱，跑去电鱼，结果把自己电死了。”
“你现在跟我说，跟你没关系？”
“砰！”
徐江一脚踹在旁边的水泥柱上，碎石飞溅。
“白江波！你他妈当我是傻子吗！”
白江波吓得一哆嗦，连忙摆手。
“不是的！江哥！不是这样的！”
“是！雷子是欠了我的钱，可我没催他还啊！我怎么敢催您的儿子还钱呢！”
白江波急得满头大汗，脑子飞速运转。
他知道，今天要是不能给徐江一个满意的交代，自己绝对走不出这栋烂尾楼。
他必须找个替死鬼！
一个能让徐江转移怒火的替死鬼！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名字从他脑海里蹦了出来。
“是……是那个西哥！”
白江波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指天画地地喊道。
“对！就是他！叫……叫什么钟来着！”
“前几天，雷子跟他起了冲突，被雷子送进局子了一段时间！”
“江哥，你想想，这事多蹊跷啊！”
“雷子前脚刚跟他结了梁子，后脚就出了意外！”
“肯定是他！肯定是他怀恨在心，暗中动了手脚！是他害死了雷子！”
他一口气说完，紧张地看着徐江，心脏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空气，安静得可怕。
只有夜风吹过钢筋的呜咽声。
徐江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看着白江波，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缓缓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他扛在肩上的高尔夫球杆，轻轻地点了点白江波的胸口。
“好。”
“我知道了。”
“但是你也得给我儿子赔命。”
李响和安欣赶到白江波家的时候，扑了个空。
开门的是个女人。
一身黑色的连衣裙，衬得皮肤雪白。
长发盘在脑后，只留几缕垂在耳边，慵懒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风情。
陈书婷。
白江波的老婆。
“警官？”她斜靠在门框上，眼神里带着审视，没有半分普通市民见到警察的紧张。
“我们找白江波。”李响亮出证件。
陈书婷眼皮都没抬一下。“他一早就出去了。”
“去哪了？”安欣追问。
“谈生意。”陈书婷吐出三个字，言简意赅，多一个字都懒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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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书婷终于抬眼看了看安欣，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警官，我老公的生意，我从来不过问。”
“这是他的规矩。”
“也是我的规矩。”
这女人，油盐不进。
李响心里有了判断。
就在这时，客厅里的手机响了。
铃声尖锐，划破了这间装修豪华却冷冰冰的屋子里的宁静。
陈书婷脸上的慵懒瞬间消失了。
她快步走过去，拿起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老公”两个字。
她按下接听键，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白江波带着哭腔和喘息的，极度恐惧的声音。
“书婷！书婷你听我说！”
“带着晓晨走！现在就走！”
“别回老家！去哪都行！总之离开京海！永远别回来！”
陈书婷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她抓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阿波？你怎么了？你跟谁在一起？”
电话里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沙哑，阴冷。
是徐江。
“说完了吗？”
“说完了，就上路吧。”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陈书婷握着手机，站在原地，全身都在发抖。
“他在哪？”李响一个箭步冲上去，盯着她问。
陈书婷猛地抬头，眼神里全是惊恐和绝望，她看着李响，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问你，他们在哪里！”李响吼道。
“我……我不知道……”陈书婷的声音碎了，“我真的不知道……”
李响看着她，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他转身就往外冲，边跑边掏出手机。
“安欣！通知队里，立刻传唤徐江！”
“地址，白金瀚！”
高速路桥下。
风很大，卷起地上的尘土。
白江波跪在地上，涕泗横流。
刚才那通电话，己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徐江把玩着手里的高尔夫球杆，慢条斯理地走到他面前。
“给你老婆孩子留遗言的机会，我给了。”
“我徐江，做事，讲究。”
他蹲下来，用球杆的顶端抬起白江波的下巴。
“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白江波抖得和筛糠一样，牙齿都在打颤。
“江哥……江哥，我求求你……放过我……”
“我上有老下有小……”
徐江笑了。
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儿子死的时候，也上有老。”
“他才二十岁出头。”
“你呢？”
徐江站起身，高高举起了球杆。
“下辈子，做个好人。”
球杆带着尖啸的风声，狠狠地砸在了白江波的后脑上。
沉闷的撞击。
白江波哼都没哼出来，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
徐江面无表情，又补了几下。
首到那颗脑袋，再也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他扔掉球杆，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仔细地擦了擦手上溅到的血点。
“找个干净点的地方，埋了。”他对手下吩咐道。
然后，他看向旁边己经吓尿了的，白江波的司机。
一沓厚厚的钞票扔在司机脚下。
“拿着钱，滚出京海。”
“这辈子都别让我再看见你。”
“不然，你就下去陪他。”
司机屁滚尿流地捡起钱，连滚带爬地跑了，一秒钟都不敢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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