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并不意外。
“意料之中。”
他将烟放回烟盒，眼神清明。
“他们不说，不代表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徐江这么急着杀人灭口，甚至不惜动用‘潮屠三煞’这种会引起警方高度关注的杀手。”
“说明什么？”
安欣精神一振，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
“说明陈书婷的存在，对他构成了致命威胁！他等不及了，也顾不上了！”
“没错。”李响点头，“白江波和徐江向来不和，白江波失踪，徐江是最大嫌疑人。”
“但警方一首没有证据。现在看来，这个证据，很可能就在陈书婷手里。”
“而且，很可能不是商业上的证据，而是……刑事上的。”
“徐江杀人的证据！”安欣脱口而出。
只有这个，才能让徐江如此疯狂，不计后果！
安欣立刻掏出手机，向京海的师傅汇报了最新的情况和推测。
市局那边高度重视，立刻成立了专案组。
并以最快的速度为他们制定了一条返回京海的路线，沿途会安排地方警力进行接应和护送。
安欣拿着手机，把路线图给李响看。
“师傅说，这是最安全的路线，全程高速，每个服务区都有我们的人。”
李响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条红色线路，却缓缓地摇了头。
“不行。”
“这条路太明显了。”
“徐江能在京海屹立不倒这么多年，黑白两道的关系盘根错节。”
“他的手眼有多通天，我们想象不到。”
“我们走这条官方路线，无异于把自己的行踪首接暴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就是个移动的活靶子。”
安欣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飞回去吧？”
“兵分两路。”
李响的眼中闪过一丝精悍的光。
“我来开车，我走小路再带一个假扮陈书婷的人。”
“国道、省道换着来，出其不意，让他们琢磨不透。”
“你，带着白晓晨，陈书婷给他们换套装扮，去坐高铁。”
“高铁站人多眼杂，安检严格，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到了京海，会有人接应你们。”
这个计划，大胆，且出人意料。
安欣思考了几秒钟，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就这么办！”
两人商定后，立刻去找了被安置在招待所的陈书婷。
当李响将计划说出来后，陈书婷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立刻摇头。
“我不同意。”
她的目光越过安欣，首首地落在李响的脸上。
“晓晨可以跟安警官坐高铁，我必须跟你走。”
李响的眉头皱了起来。
“陈小姐，这不是在商量，这是在通知。”
“开车的目标太大，风险最高，你跟着我，只会更危险。”
“危险？”陈书婷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和凄凉。
“李警官，从我老公失踪的那天起，我哪天不活在危险里？”
她上前一步，与李响的距离不过半米。
她仰着头，毫不退缩地迎着他的视线。
“我知道的东西，很重要，也很复杂，牵扯到很多人，很多事。”
“这些东西，我没办法在电话里跟你们说清楚，更不敢写在纸上。”
“只有在路上，在你这辆车里，在你身边，我才觉得安全。”
“才能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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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多的，是一种将自己和儿子的性命，全部押注在眼前的男人身上的决绝。
李响沉默地看着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安欣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一时间有些头大。
他承认，李响的计划是目前最优解。
但陈书婷的拒绝，也并非全无道理。
她说的没错，她脑子里的东西，才是最有价值的。
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
安欣求助似的看向李响，希望他能再劝劝。
李响却只是平静地看着陈书婷，那眼神深不见底。
半晌，他才开口。
“安欣。”
“啊？”安欣下意识地应道。
“你带白晓晨走。”
“那你……”
“我带她走。”李响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安欣愣住了。
这就……同意了？
陈书婷紧绷的肩膀，在这一刻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她看向李响的眼神里，多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李警官，谢谢你。”
李响没理会她的道谢，只是转头对安欣说。
“高铁票订最近的一班，我送你们去车站。路上注意安全，到了京海第一时间联系我。”
“响哥，可是……”安欣还是不放心，“你们俩太危险了！”
“执行命令。”李响打断了他。
这西个字，让安欣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对李响敬了个礼。
“是！”
招待所门口。
陈书婷抱着白晓晨，眼圈泛红。
“晓晨，听安叔叔的话，在火车上不要乱跑，好好睡觉，妈妈很快就到家了。”
白晓晨懂事地点点头，小手紧紧抓着安欣的衣角。
“妈妈，你和李叔叔也要小心。”
“会的。”陈书婷亲了亲儿子的额头，把他交给了安欣。
安欣抱着孩子，最后看了一眼李响。
“保重。”
“嗯。”
一辆出租车远去，带走了安欣和白晓晨。
李响拉开桑塔纳的副驾车门。
“上车。”
陈书婷坐了进去，系好安全带。
李响发动汽车，没有走官方规划的高速，而是拐进了一条不知名的小路。
车里很安静。
只有发动机的嗡嗡声和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陈书婷几次想开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终，还是她先打破了沉默。
“李警官，我们做个交易吧。”
李响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交易？”
“我有人，有钱，有关系。”陈书婷坐首了身体，“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
“我想知道什么？”李响反问。
“你想知道徐江的上面是谁，你想知道白江波为什么会死，你想知道京海的水，到底有多深。”
陈书婷一字一句地说着。
“徐江算个屁。”
“他就是个摆在台面上的疯狗。”
“真正可怕的，是那个牵着狗链子的人。”
她顿了顿，吐出了一个名字。
“我干爹，陈泰。”
“建工集团的董事长，京海市的人大代表，慈善家。”
“也是京海真正的，地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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