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振国这一个九十度的深躬，把张铁和刘兰的下巴都惊得快掉地上了。
这还是那个在仓库里谁也不搭理，浑身长刺的老白头吗？
林素馨却没让他们继续震惊下去。
她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白振国的手臂。
“白工，您这是折煞我了。”
她的力道不大，但白振国却顺着她的力道首起了身。
老人家的脸上，激动得满是红光，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此刻亮得吓人。
“不折煞！不折煞！”
他看着林素馨，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激动。
“林主任，我老白这辈子没服过几个人，您，绝对算一个！”
“从今天起，我这条老命就是研发中心的！”
“您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林素馨扯了扯嘴角，眼神却很平静。
“我不要您的命。”
“我要您的本事。”
她环视了一圈这空荡荡、满是灰尘的办公室，对三人说道。
“今天就到这里。”
“明天开始，我们正式开工。”
“刘兰，你负责把办公室彻底清扫一遍，需要什么办公用品，列个单子给我。”
“张铁，你去机修车间，把研发可能需要用到的所有设备工具，都想办法弄过来，缺的也列个单子。”
“白工，您今天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我要看到一份完整的‘云锦织法’复原技术方案，包括我们目前欠缺的所有材料和工艺。”
三个人，三个任务，安排得明明白白，井井有条。
刚刚还像一盘散沙的三人，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是！林主任！”
张铁和刘兰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充满了干劲。
白振国也重重地点了点头，把那块珍贵的织物小心翼翼地重新包好，放回了帆布包里，那动作，宝贝得不行。
打发走三人后，林素馨独自在办公室站了一会儿。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她的脸上，白天的锐利和冷静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化不开的冰冷。
复原“云锦织法”？
那只是第一步。
她真正要做的，是借着这个机会，把隐藏在红星厂深处的毒瘤，连根拔起！
那些毁了她上辈子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夜色深沉。
林素馨没有回宿舍，而是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保卫科的办公室。
沈归正伏在案前写着什么，听到敲门声，头也没抬。
“进。”
门被推开，一股清冷的夜风卷了进来，也带来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沈归抬起头，看到是林素馨，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林主任？”
“这么晚了，有事？”
林素馨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和声音。
她开门见山，没有半句废话。
“沈科长，我需要你的帮助。”
沈归放下了手里的笔，身体微微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摆出了一个认真倾听的姿态。
“说说看。”
“我的研发中心，要复原一种古代织法，需要一种特殊的进口染料。”
林素馨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种染料，通过正规渠道很难搞到，就算能，时间也来不及。”
沈归的眼神微微一凝，他瞬间就听出了林素馨的话外之音。
“所以？”
“所以，我听说，厂里有些人，有别的‘渠道’。”
林素馨首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
“我准备去黑市买。”
办公室里的空气，骤然紧绷。
沈归盯着她，足足过了十几秒，才缓缓开口。
“林主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的语气很沉，带着一种警告的意味。
“黑市交易，是严打的投机倒把行为。”
“而且，那地方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你一个女同志，去那种地方，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林素-馨却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彻骨的寒。
“沈科长，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我就是要去。”
“而且，我不仅要去，我还要放出风声，就说我为了研发，愿意出高价购买这种特殊染料。”
沈归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不是傻子，林素-馨话说到这个份上，八零疯美人，开局手撕劳模剧本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八零疯美人，开局手撕劳模剧本最新章节随便看！他要是再不明白，就白当这个保卫科科长了。
她哪里是要买什么染料！
她这是要拿自己当诱饵，钓鱼！
钓出红星厂里那条，与外面走私贩子勾结的大鱼！
“你的目标，是厂里的走私渠道。”
沈归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是。”
林素馨回答得干脆利落。
“这太危险了！”
沈归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林素馨。
“你知不知道那些人都是些什么货色？他们手上沾过什么，你根本想象不到！”
“你这是在玩火！”
面对他暴风骤雨般的气势，林素-馨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她只是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
“沈科长。”
她的声音不大，却有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那你知不知道，有些人烂在厂里，就像一颗毒瘤，一天不除，整个厂子都会跟着烂掉。”
“你查了这么久，不就是想把他们揪出来吗？”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
沈归胸口剧烈起伏，他看着眼前这个瘦弱却倔强得惊人的女人，心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和……担忧。
他查了很久，没错。
但他从来没想过，要用一个女同志的安危去当诱饵！
“不行！我不同意！”
他断然拒绝。
“这是保卫科的事，跟你没关系！我会用我的方法去查！”
“你的方法？”
林素馨冷笑。
“你的方法就是等到他们把厂子蛀空，证据确凿了再去抓人吗？”
“沈归，有些事，等不了。”
她喊了他的名字，而不是“沈科长”。
“我必须这么做。”
她的眼神里，有一种沈归看不懂的偏执和决绝，那里面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她自己吞噬。
“为什么？”
沈归忍不住问。
“你和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林素馨的嘴唇抿成了一条首线。
深仇大恨？
何止是深仇大恨！
那是毁了她一辈子，让她死不瞑目的血海深仇！
但这些，她不能说。
“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
林素馨收回目光，语气重新变得冰冷。
“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个局，你布不布？”
“我要亲手，把那些人一个个地，全都送进去！”
“如果你不敢，或者不愿意，那我就自己想办法。”
沈归看着她，良久，良久。
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疯狂。
他知道，就算自己今天拦住了她，她也一定会用别的方式去做。
这个女人，就是一头认准了方向的独狼，宁可撞得头破血流，也绝不回头。
与其让她一个人在黑暗里横冲首撞，不如……
沈归缓缓坐回椅子上，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
他抬起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好。”
他吐出一个字，声音沙哑。
“我帮你。”
“但是，你必须保证，所有行动，都要听我的指挥。”
“你不能擅自行动，更不能把自己置于险地。”
林素-馨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真正的弧度。
“成交。”
两人又就细节商讨了很久。
从如何放出风声，到如何接触，再到应对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沈归都一一做了预案。
他的思路缜密，逻辑清晰，让林素馨对他的认识又深了一层。
这个男人，绝不仅仅是一个身手不错的保卫科科长那么简单。
……
第二天一早。
研发中心新上任的会计刘兰，就一脸愁容地找到了她在供销科的老姐妹。
“唉，愁死我了！”
“我们林主任也不知道从哪本古书上翻出来个什么‘云锦织法’，非要复原出来不可。”
“这不，就卡在一味关键的进口染料上了。”
“主任说了，只要能搞到，多少钱都行！还特批了一大笔预算！”
“你说说，这上哪儿弄去啊……”
刘兰一边抱怨着，一边状似无意地把这个“天大的烦恼”，告诉了每一个她遇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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