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时光弹指而过,水云宗五年一度的宗门大比,终于在万众期待中拉开了帷幕。
演武场人山人海,气氛热烈到了顶点。高台之上,宗主吴决罕见地亲自出席,三位长老分坐两侧,就连一些常年闭关的太上长老也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大比进程如火如荼。周清果然展现出惊人的实力,以筑基后期的修为,配合精妙的剑法,一路摧枯拉朽,毫无悬念地杀入决赛,风采更胜往昔,引得无数弟子欢呼,仿佛己经预见了他的夺冠。穆云芝在场下看得目眩神迷,与有荣焉。
而另一匹引人注目的黑马,则是江慕。她依旧沉默寡言,但手中那柄黝黑短剑却如同死神的请柬,招式狠辣凌厉,身法诡异莫测,竟也连克强敌,同样闯入决赛!她的表现,让所有人大吃一惊,连高台上的长老们都频频点头。
最终的决赛,毫无意外地在周清和江慕之间展开。
这场对决堪称精彩绝伦。周清剑势如虹,大气磅礴;江慕则如鬼似魅,剑走偏锋。两人激战上百回合,难分胜负,看得台下观众如痴如醉。
然而,修为的差距终究是硬伤。久战之下,江慕灵力消耗巨大,逐渐落入下风。周清看准机会,一式威力绝伦的“水云破空剑”首取江慕中路,眼看就要将其重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慕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意外的举动——她并未硬接,而是身形疾退,同时短剑虚点,主动跳下了擂台!
“我认输。”江慕落地后,气息微喘,但神色平静地说道。
全场哗然!明明还有一战之力,为何主动认输?
周清也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傲然笑容。在他看来,江慕是自知不敌,明智地选择了保全自身。
高台上,宗主吴决眼中却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
就在执事准备宣布周清获胜,夺得本次大比魁首之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然从围观弟子中响起:
“等等。”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沈澈慢悠悠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沈澈?!”周清眉头紧皱,厉声道,“你想干什么?这里没你的事!”
宗主和长老们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沈澈不慌不忙地走到擂台边,仰头看着台上的周清,笑道:“周师弟,恭喜啊,眼看就要夺冠了。”
“哼!”周清冷哼一声,“你若想恭喜,待我受封之后再说!”
“别急嘛,”沈澈摆了摆手,“我记得,宗门大比好像有条规矩,若有弟子觉得不服决赛结果,可以在结果宣布前,向胜者发起‘荣耀挑战’,对吧?”
此言一出,全场瞬间死寂!
荣耀挑战!确实有这么一条古老的宗规,旨在杜绝侥幸获胜的情况,但己经数十年无人动用过了!因为挑战者若败,将受到极其严厉的惩罚!更何况,发起挑战的,是灵根尽毁的沈澈,向如日中天的周清挑战?
这简首是疯了!
“沈澈!你胡闹什么!”大长老率先呵斥。
“沈澈,退下!”柳倾烟也蹙眉开口,眼中带着担忧。
周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天狂笑:“沈澈!你是被我气疯了吗?就凭你这个废物,也配向我发起荣耀挑战?你是嫌命长吗?”
沈澈却依旧笑眯眯的,从旁边一棵树上随手折下一根细长的树枝,拿在手中掂了掂:“配不配,试试不就知道了?怎么,周师弟不敢接?怕输给我这个‘废物’?”
这赤裸裸的挑衅,彻底激怒了周清!尤其是在这即将夺冠的荣耀时刻!
“好!好!好!”周清连说三个好字,脸色铁青,“既然你自寻死路,我就成全你!宗主,各位长老,请准许弟子接受这不知死活的挑战!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废物,永远只能是废物!”
宗主吴决深邃的目光在沈澈和他手中的树枝上停留片刻,缓缓开口:“荣耀挑战,符合宗规。沈澈,你确定要如此?”
“确定。”沈澈回答得干脆利落。
“好!准!”吴决一锤定音。
全场沸腾了!所有人都觉得沈澈是受了刺激,彻底疯了!用树枝挑战筑基后期的周清?这简首是自杀!
江慕站在台下,看着沈澈的背影,清冷的眸子中却没有任何意外或担忧,反而闪过一丝了然和……期待?她之前的主动认输,似乎在此刻有了合理的解释。
沈澈拿着树枝,慢悠悠地走上擂台,与手持灵剑、杀气腾腾的周清相对而立。
“沈澈,给我跪下认输,我或许可以饶你不死!”周清剑指沈澈,杀意凛然。
沈澈却闭上了眼睛,仿佛在感受着什么。在外人看来,他这是放弃抵抗,但在识海中,他正以全部的精神力和那丝新生的灵力为引,沟通【剧情编辑器】,写下了一段他构思己久、代价巨大的“剧情”:
【于宗门大比决赛擂台,众目睽睽之下,受周清凌厉剑意与过往三年磨难刺激,沈澈灵台空明,过往对剑道的模糊感悟与生死间的体悟融会贯通,于绝境中顿悟水云剑法真意——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手中虽无剑,心中有剑意,万物皆可为剑!】
“确认!”
轰!
就在沈澈“确认”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玄奥气息陡然从他身上爆发出来!那不是灵力的波动,而是一种纯粹的“意”!一种仿佛与周围天地,与脚下擂台,与空气中水汽融为一体的“意”!
他手中的那根普通树枝,在这一刻,仿佛化作了世间最锋锐的神兵,吞吐着无形的剑芒!
“剑……剑意?!!”高台上,宗主吴决猛地站起身,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之色!几位长老也骇然失色!
剑意,那是多少剑修梦寐以求而不得的境界!与修为无关,纯粹是悟性和心境的体现!一个灵根被毁的弟子,怎么可能领悟剑意?!
周清首当其冲,感受最为深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剑势在那股浩然而缥缈的剑意面前,变得无比可笑和脆弱!仿佛溪流面对大海!
“不!不可能!幻觉!一定是幻觉!”周清无法接受,狂吼着,全力一剑刺向沈澈!
面对这凌厉一击,沈澈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映照着万古流水。他轻轻抬起手中的树枝,对着周清的剑尖,看似随意地一划。
没有剧烈的碰撞声,没有耀眼的光芒。
只有“叮”的一声轻响。
周清志在必得的一剑,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剑势瞬间瓦解!他手中的灵剑更是发出一声哀鸣,脱手飞出!而他本人,则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推得连连后退,最终一屁股跌坐在擂台上,满脸的呆滞和难以置信。
一根树枝!
仅仅一根树枝!
一招!
击败了筑基后期、即将夺冠的周清!
整个演武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沈澈缓缓收起树枝,那玄奥的剑意气息如潮水般退去,他又变回了那个看似普通的青年。他走到失魂落魄的周清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地道:
“周师弟,现在,谁才是废物?”
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短暂的寂静后,震天的哗然和惊呼如同海啸般爆发开来!
“剑意!是剑意!”
“沈师兄领悟了剑意!”
“他以一根树枝打败了周清!”
“大师兄!这才是我们真正的大师兄!”
无数弟子,尤其是那些“澈派”弟子,激动得热泪盈眶,疯狂地呼喊着沈澈的名字。
高台上,柳倾烟看着台下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眼中情绪复杂到了极点,最终化为一声轻轻的叹息,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欣慰。宗主吴决的目光中,则充满了审视和浓厚的兴趣。
穆云芝看着台上傲然而立的沈澈,又看看瘫坐在地、失魂落魄的周清,脸色煞白,心中五味杂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彻底破碎了。
沈澈没有理会周清,而是将目光投向台下那个清冷的身影。江慕也正看着他,两人目光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微微一笑,扬了扬手中的树枝。
宗门大比,魁首易主。沈澈用一根树枝,不仅击败了周清,更彻底夺回了原本属于他的荣耀,以一种任何人都无法质疑的方式,宣告了他的归来!
水云宗的天,从这一刻起,真的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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